“阿娘在阿娘在,诶呦我可怜的乖卿卿,不哭啊,明天看完大夫病就好了。不哭不哭,等病好了,阿娘答应让你阿爹带你骑马。”妇人只当是她是难受的紧,一只手环住她,另一只手不停地轻拍她的背,微微摇晃,柔声哄道。 “卿卿今儿睡了一天了,阿娘都没好好瞧瞧我的卿卿……”哄到怀中的孩童不再颤抖,妇人带起她往上提,低头瞧见她泪流满面,眼眸红肿的模样,霎时间急眼了,一边去擦她脸上的泪痕,一边抱着她踏出房间。“怎么哭成这样?不哭了,哭的阿娘心都碎了。明早就叫你阿爹把你带回邑州。孩他爹,今晚能找到大夫嘛?卿卿难受的紧。” “阿……阿娘,我没事,一……一会儿就好了。” 身长八尺,身着水墨玄衣,剑眉凤目的中年男子锁着眉候在房外,闻言径直大步流星迎了上去,接过她抱入自己怀中。 “乖卿卿,大夫马上就来。” 傅清卿环住高大男子的脖颈,原本干涩的眼眶却是淌下几滴泪来,沙哑地低声唤:“阿爹,阿爹,阿爹啊,我想你啊,阿爹。” “阿爹在,阿爹在呢,等咱卿卿病好了,阿爹悄悄带卿卿策马耍枪好不好?”男子侧头靠近她的耳朵,轻哄。 “一言九鼎。” 在她上一世的记忆中,这是她十岁时傅家被邀入京得赏的时候,她因为在半路水土不服,虚弱的不成样子便被送回邑州,只换了一个身形相近的侍女代替她去了京城。 但就是这里一别,便是天人永隔。‘她’被留在京城,爹娘因朝中局势滞留而迟迟无法返邑,紧接着朝中叛党四起,她阿爹为护驾而逝,阿娘气急攻心哀极致亡,‘她’也被乱党杀害。那时她十四岁,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阿兄狼狈不堪,奄奄一息地倒在她面前。 阿兄说:“对不起,阿兄护不了卿卿了。日后还要拜托卿卿,护好邑州,护好傅家。从今日起,你是傅流云,爹娘护驾不幸毙逝,你被爹娘唤人护送回邑州。来日不要入京城,若是圣上召你,你就说悲伤之地,思即痛哀,圣上便不会强求。书房里挂着的书画后面有一间密室,几年前阿兄曾带你进去过,傅家的兵法武学都在内,以你的天资,三年即可大成。” 傅清卿一晚未眠,偷偷将阿兄绝了生息的身躯藏在书房密室,找到兵书默默翻看。待到天色微明,才唤府中近卫将阿兄送到傅家冢埋葬,立无字碑。 从那以后,她没日没夜钻研兵书,训练骑射刀枪,束胸哑声,摸进底层军营实战训练。三年光阴,她成为了傅流云。 年幼时的她与兄长身高相差不大,但是为了不露馅,傅清卿肥瘦肉不挑,顿顿两碗米饭,勉强长到军营平均身高。 傅家祖母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时常对傅清卿说:“我的流云啊,辛苦了我的流云啊,我可怜的乖孙孙。” …… 傅清卿思绪戛然而止,她被阿爹抱回到榻上,静待大夫的到来。 不过多时,傅流云急匆匆领着大夫进入驿站,若不是他身躯尚低矮,瞧着他的架势像是想拎起大夫跑回来。 大夫忙忙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帕子置于傅清卿手腕上,虚虚地搭上三指。须臾,收起帕子对周围神色焦急的人道:“令媛不习水土,故生疾病。饮食早吃后,用六味地黄丸,滚水服三四钱。此外清晨须吃饱饭食,不可空心行路,免致感冒风邪。” 傅清卿意料之中的说辞,只是上一世她吃药也不见好,爹娘不忍她难受,最终将她送回了邑州。这一世她不愿再重蹈覆辙,一定要同行进入京城寻得挽救之法。 “流云,领大夫下去取赏钱。”傅东邢低头对身旁的幼子吩咐完,又侧身向坐在榻边的女子道:“娇娘,我去抓药,你照看好卿卿。” 傅清卿半眯着眼,闻言恍惚中用手肘勉强支起上半身,伸手拉住即将拢袖离去的男子的衣角,细声说:“阿爹,我想一道去京城。” 上一世,她原以为是自己的侥幸,逃过了京城动乱。直到随军四处征战,服了真正的药方,她才知晓,阿爹早知此行有劫,不愿携她进入那龙潭虎穴。得知原委后,她日日悔恨,如果自己早日发现端倪,事情是不是就会有转机,即使她的力量轻若鸿毛,她也能与家人共迎敌齐上阵,而不是孤儿独自哀,沙场抑相思。 男子脚步一僵,袖中五指抓了又抓放了又放,一向杀伐果断的傅家主罕见地露出犹豫不决之态,最后只能叹息,转身轻轻抚摸她头顶的绒发。“好。” 他知晓自己的幼女拥玲珑心,揽将相才。曾经匈奴驻扎邑州城外,他同一概部将在书房商讨对策,提出以火箭断敌方粮草时,傅清卿不知何时进入的书房,从案底钻出来,指着兵书说:“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