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看着他腰间的佩剑说道:“丞相,植有一事相求。”
“归命侯何事?”
诸葛亮问。
曹植苦笑着,抬起头看着天空,轻声说道:“曹丕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但我这一辈子为他所忌,过得如履薄冰,如今大魏灭亡,我反倒是轻松了许多,这归命侯,就请封给我那侄儿吧,子嗣无辜,请丞相善待。”
诸葛亮沉声道:“汉乃仁义礼仪之国,既然接受了你们的投降,那自然不会害他们,请归命侯安心。”
“如此,我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曹植走到诸葛亮身前,整理好了衣冠,向他拱手一礼,说道:“丞相,请借我腰间的剑,允许我自裁。我父亲食汉禄,却对不起大汉。我兄长受父亲遗馈,对不起万民百姓。他们都死了,那自该我来承担这个罪责,以谢天下。”
诸葛亮惊讶道:“公何至于此?”
曹植摇摇头,坚决道:“植死意已决,纵使丞相不答应,我也会走上那城楼跳下去,请丞相借剑一用。”
“唉。”
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一心求死的人怎么劝都没有用,便解下腰间的佩剑,双手递了过去,也算是对曹植的尊敬。
一旁沉晨看着曹植,曹植也看向他,眼眸当中满是死志。
他随后双手捧剑,向沉晨弯腰行礼道:“骠骑将军,曹家对不起你们邓沉二氏。那年我虽才两岁,但后来也听说了父亲屠杀徐州之事,曹家能有今日,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希望骠骑将军能看在植自裁以抵罪的份上,莫要为难其余曹氏子孙。”
沉晨冷冷地道:“你们曹家人我杀得够多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亲手斩了曹操老贼的头颅。你觉得你这脑袋,能抵得过我缯阳聚百余乡亲,以及徐州数十万百姓的血债吗?”
曹植叹了口气道:“那将军如何才能放过曹氏子孙?”
“......”
沉晨被他反问一时犹豫,不知道说什么。
屠杀徐州的直接仇人基本死光了,曹操、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乐进等人,其中有好几个都是被他亲手处死,曹家的二代也被他杀了不少,仔细想想,或许也的确没什么仇人了。
在庞会开灭门复仇先河之前,当时的风气上如果是诸侯交战或者国家交战,基本不太流行赶尽杀绝。即便是袁绍的子孙后代也没有被曹操杀光,袁谭袁尚袁熙等人子孙后代有不少存活了下来,如后来唐朝宰相袁恕己就是袁熙的后代。
所以如果在直接仇人已经杀光,还迁怒于仇人子孙的话,在后世可能被人诟病斩草不除根,但至少在汉代这属于滥杀无辜,毕竟当时除非谋逆大罪要被灭族,否则基本上不会祸及家人。
想到这里,沉晨叹息了一声道:“我终究不是如曹贼那般残暴之人,屠戮徐州的主谋和实行者基本上都已死了,我不会为难曹家子孙后代,但你必须把曹贼的墓告诉我。”
曹植惊讶道:“将军打算剖棺戮尸吗?”
“这是曹贼欠我的。”
沉晨冷漠地看着他,自己不一定剖棺戮尸,但凭什么曹操可以风光大葬,徐州几十万百姓就得当泗水浮尸?
至少也得把他的尸骨扔出去,丢在路边让他成为自己诗中的“白骨露于野”方消心头之恨。
曹植面如死灰,最终还是说道:“好,我告诉你。”
说着他就把地址告知了沉晨。
最后他退后几步,对沉晨说道:“希望将军能够信守承诺。”
“嗯。”
沉晨点点头。
曹植便双手举剑,走到了邺城南门外,仰着头,看着这座曹魏都城。
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许多感慨。
这座城市曾经是袁家的治所,后来被曹家霸占,成为魏国首都。如今,又到了该它谢幕的时候。
自己,从未亏欠过曹氏。
曹植回过头看了眼妻子,略微有些不舍,但他死志已生,这些事情早就告诉过妻儿,让他们别伤心,用自己一条命换曹家子孙后代安宁,也是值得的事情。
可惜啊。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过,最终还是要替父亲和那个处处迫害自己的兄长还债,这世上,真没什么天理。
曹植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剑,对准自己的脖子重重地抹了过去,没有任何犹豫。
“噗嗤!”
这柄刘备赐给诸葛亮的利剑瞬间划开了他的喉咙,割破了他的颈部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夫君!”
曹植的妻子虽然早知道夫君要自杀,可见到这一幕,还是伤心欲绝,冲了过去扑倒在曹植的身上。
曹植倒在地上,还未气绝,双眼柔柔地看了眼哭嚎的妻儿,片刻后就没有了声息。
“我走了,兄长帮忙善后吧。”
沉晨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索然无味,有些兴致珊的感觉。
曹家这笔血债,就这样一笔勾销似乎有些便宜曹操。
但抬起头看着这天地。
这世上已经没有跟他有仇的人了,基本上全死光,甚至还有很多跟他的仇怨无关,只是姓曹的人遭殃。
在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