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师抓着壮汉的手一边感应一边看,看的非常的认真,眼珠不停的从指尖滑向掌根,好像看到了很多东西。
但是站在身边的杜衡,他是一脸的迷茫,因为不知道贾师到底在看什么。
好一会之后,贾师忽然松开了手,对着壮汉轻声说道,“来,把衣服脱掉。”说话同时,贾师也跟着站了起来。
很突然的要求,但是壮汉却特别的听贾师的话,一点点犹豫都没有,三两下就把上衣给脱掉了。
而杜衡又愣了一下。
贾师说的是普通话,但壮汉却没有丝毫的犹豫,说明他能听得懂普通话,但看他刚进门却是连珠炮一样的家乡话,这就能知道,普通话不是他的常用语。
那么放到贾师身上也是一样的。
而贾师用普通话交流杜衡心头一动,这是贾师在说给他听,是要准备让杜衡听清楚、看明白。
杜衡立马往后退了一步,给贾师让开了位置,因为贾师这动作一看就知道,他这是要动手了。
壮汉刚一脱掉上衣,贾师便抓着壮汉的肩膀让其转了圈,让后背迎向了有光的一面。
稍微的观察一下,又让壮汉将腰杆挺直一点后,贾师双手放到了壮汉的后背上。
仔细看,两手分别在脊柱的两侧,且两手微微张开,手指抓向脊柱两侧的隆起的肌腱。
很用力。
两手抓紧脊柱两侧的粗大肌腱,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的反复重抓,一边抓一边注意观察壮汉的反应。
壮汉反应明显,那么就在刚才抓的位置多抓几下,如果反应不明显,那么直接跳过,再抓下一个位置。
反反复复好多次之后,壮汉的脊柱两侧已经是通红一片,贾师这时候又用手掌轻揉那些被重抓过的地方。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三分钟,壮汉不好受,对于贾师同样也是一个考验,毕竟这也是个体力活,而贾师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但这不是在做无用功。
要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每次贾师多次重抓一个地方的时候,壮汉的打嗝声就会稍稍的停顿一下。
重抓的次数多了,打嗝的间隔频率也就变长了。
等到贾师停下的时候,壮汉的打嗝声已经没有那么密集,而伴随着打嗝的干呕,早已是不复存在。
贾师站好,既是稍稍的缓口气,让自己放松休息一下,也是在观察壮汉的反应。
就这么站了有个三四十秒的时间,贾师稍微的缓过劲来,但是见壮汉还是打嗝不停,便再次将手放到了刚才重抓过的两条脊柱肌腱上。
不过这一次手放上去的时候,并不是用五指去抓,而是只有大拇指和食指掐紧肌腱,然后就是同样的操作方式。
杜衡手扶着下巴,认认真真的看着贾师操作。
贾师现在的操作技法,杜衡是知道的,叫做掐刺法,里面又分为三种技法:重掐法、重抓法、重按法,一种类似于中医按摩推拿、刮痧、针刺的混合疗法。
其特点就在于简单、易操作,不拘泥于固定场所,不受限于工具,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随地的来。
这些东西杜衡也都是会的,而他之所以看的这么认真,那是这种技法,还是稍稍的有别于中医技法的。
其根本原因在于,苗医有四大筋脉理论,而这四大筋脉理论都认为,人体是通过筋和脉两大体系来维持人的生命。
其中筋主行气,脉主行血,以刺激筋脉运行来刺激气血循环,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而在杜衡掌握的中医理论中,是以经络学为主的,认为经络是人体气血运行的通道。
一个‘筋’,一个‘经’,一字之差,其中就有了万千不同。
最起码刚才贾师在肌腱上重抓或者重掐的,就是筋脉理论当中的‘穴位’,而不是杜衡知道的‘经脉’穴位。
不过这其中虽然有着一定的认知偏差,但是经过杜衡这一会儿仔细的观察,很快也就弄明白了。
就以刚才脊柱肌腱来说,贾师找到的那些穴位,在经络学中也是一个个的气血节点,如果放到现代解剖学上看,则是一个个的神经节的重合点,所以没什么太过神秘的。
那为什么中医没有发展出如此的技法呢?
杜衡看着贾师的操作,再回想书上看到的内容,心中大致就有判断。
第一,肌腱太厚,寻找穴位,或者刺激穴位都不容易。
第二,这种方法太粗糙,而中医的技法分类更加的细致。就比如贾师刚才又是抓,又是掐的,但是换杜衡来,哪管你穴位藏得深不深,还得用手去抓去掐,他直接就上刮痧板,省时省力一步到位,最后再来个按摩,散淤活血了事。
而且受术者也不会这么难受。
第三,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发展环境和物产资料的不同。
苗寨小,苗医的发展基数小;动乱多,就没时间往精细化发展;生产资料更是不可能和中原王朝相比。
为什么用掐的,而不是用针灸针的毫针、梅花针这类专业针具呢?
因为造不出来,没那个技术工艺。
而等到相互之间放开交流,非军用物资可以流通的时候,人家技艺已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