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吵什麽。」
「没吵,陈述一件事实。」
「你乃清贵的修文馆学士丶一州刺史,犯不着与一个粗俗武夫较劲。」
午后,竹林内的一条青石板小路上,欧阳戎与容真并肩而行,他们刚吃完午膳,离开了老乐师的院子。
葱葱绿竹间,一袭青衫配了一袭紫裙,二人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落了一上午的雨水,不知何时起悄悄停歇,只剩下匐氩的白雾,弥漫林间,平添一抹朦胧。
他们行走其间,若远远看去,确实意境挺美。
只是青石板铺就的小道有点狭窄,偶尔有几节遍布青苔的台阶。
欧阳戎与容真并肩走在上面,有一点挤,胳膊之间仅隔有一指的距离。
主要是欧阳戎刻意控制着,担心撞到容女史。
容真则显得松弛洒脱一些,目视前方,只管大步往前走,甚至偶尔微微侧目,唇角微撇,有点嫌弃脸色的看着他。
可能是嫌他走得太慢。
欧阳戎也想走快点,可惜太挤了,脱离了青石板小路,则会踩得一脚的泥。
此刻,眼见无雨,欧阳戎手里的伞收了起来,至于容真,本就不带伞,
两手空空,背于身后。
她回头,话锋忽转:
「记得认识你时,你就有些微薄的练气修为,现在看还是在下品吧?
一看就是没到灵气外放的程度,天天打伞。」
容真上下打量了下欧阳戎,轻轻颌首道:
『不过这点进度-—--你以后练气倒也不用追求太高,能够入门,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即可,估计你那些白鹿洞书院教你练气的师长们也是这种想法,你这副身子骨太过文弱。」
「嗯,有道理。」
欧阳戎只是应了一声,继续刚刚的话题,重新拐了回来:
「这不是较劲。
「文盲不是他当滚刀肉的理由,在其位谋其政,处其位而不履其事,则乱也。
「他带了足足三百白虎卫甲士过去,只需剿灭几百水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六郎上都比他强。」
欧阳戎半开玩笑的问道:
「嗯,在下现在都对容女史此前极尽夸赞的白虎卫实力,有些怀疑了,
南衙这四大禁卫该不会都是这副花花架子吧?」
容真抿了下嘴,说了句不算安慰的安慰:
知道你讨厌光吃饭不干事之人。
「可是在洛阳,尸位素餐者,朝野上下有不少的,有些是哪怕陛下知晓也难去处理的,你若是遇到一个就生气,岂不是要天天气?气坏了自己,犯不着。」
欧阳戎坚定点头:「小事,我不气,但我得好好气气他们。」
容真无奈,声音小了些道: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没有这些尸位素餐的废物,像你这些的认真办事丶有能耐之人,如何快速的脱颖而出?如何显得光芒亮眼?」
欧阳戎轻笑了下:
「这麽看,咱们还得谢谢他们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想一想可以消气,心中好受点。」
『容女史经验还蛮丰富,受教了。」
容真寻思道:
「这个段全武,本宫不太了解,其实,若是让李从善带兵过去,想必这批水贼可以很快剿灭。」
欧阳戎来了些兴趣:「什麽意思?李从善更厉害?」
「算不上谁更厉害,不过术业有专攻,白虎卫李从善,本宫以前就有些耳闻,也从易指挥使那里听说了点。
「此人是从边军斥候一路立军功升上来的,年轻时曾一人一马,从北漠孤身返回军营,战友全亡,他手里拎回了十九颗蛮子首级-·
「听易指挥使说,他是走最纯正的兵家练气士路子,还会一门根据蛛丝马迹追踪敌人的特殊练气术,是最适合斥候这个位置的,也是他当年屡立军功的看家本领。
「若是由此人带兵去缴匪,那些水贼躲进水泽也难跑掉。」
容真娓娓道来。
欧阳戎脸色若有所思,问:
「那为何易指挥使不派他过去?她当初提出剿匪时推荐的首要人选是玄武卫的韦将军。」
容真望着前方道:
「当然是王爷的安危重要,最精锐的将士得安排去浔阳王府。」
欧阳戎不置可否。
二人往前并肩走了一阵。
某刻,容真率先打破沉默:
「下午有事,今日就不学琴了。」
「好。」
顿了顿,欧阳戎问:
「容女史是想说什麽吗,怎麽这副表情。」
因容真转过头,一脸认真的问:
「还没学会那道琴曲精髓,你说,本宫是不是有些笨?」
欧阳戎点头:「是。」
容真眼神复杂的看了会儿他,少顷才开口: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和容女史客气什麽。」
『别套近乎,不过,欧阳良翰,你难道不好奇吗?」
「好奇何事?」
容真轻声:「很多事,比如说这回,从你进入浔阳石窟起,应该是瞧见了不少古怪事吧,难道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