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送你不少衣物被面,待你不薄了。事后他赌个精光,要把你卖回给老爷,这事我也是根本不知道的。冤有头、债有主,秀娘,你若是心怀憎恨,也怨不得我头上来。” 刘婆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上几分哽咽。 她听起来倒是不怎么怕了,许是说着秀娘的身世,也触动到了自己。 “你命苦,我知道,可谁不命苦?我不也是年纪轻轻被买到夫人的娘家,给人做牛做马了一辈子。苦命人就别为难苦命人咯。” 夏天站在外面偷听,只觉得心中酸涩。 原来……秀娘才是陈晖的生母。 怪不得这个世界的原作里,陈晖生性荒唐,陈夫人像模像样管过,却也没落到实处——又不是亲儿子,养废了就养废了,只要陈昭好端端的就行。 后面秀娘的下场,不用刘婆继续多嘴,夏天也猜出了大概。 已经不用再听下去了。 夏天深吸口气,从墙外的阴影处走出来。 她三步并做两步,最终驻留在后院的门边,轻飘飘的声音在荒芜、落魄的后院内回荡,显得空灵又诡异:“苦命人,谁还不是个苦命人了呢。” 正烧纸的刘婆被吓了一个激灵,直接屁股着地,惊恐转身。 火光幽幽,黄纸的碎屑随着热风吹拂散落,在这灰尘与火星子飞舞的院子里,照亮了夏三娘苍白平静的面庞。 “大、大娘子,你怎么——” 刘婆连舌头都打结了,她哆哆嗦嗦抬手:“你,你究竟是三、三娘还是……” “很重要吗?” 夏天冷淡地打断了她:“别想喊人,若是让母亲知道你偷走了钥匙,谁也落不到好。” 刘婆:“……” 年迈的婆子浑身一僵,随即意识到,驻留在眼前的并非秀娘,而是夏三娘。 “昨晚……”刘婆回过神来:“昨晚跑到我窗外的,是,是你!” “是我,也是秀娘。” 夏天坦荡荡地承认了:“她要我去找你,就是念你还有几分善心。” 刘婆闻言,一张老脸紧绷起来:“可不是,大娘子、秀娘,谁都行,我真的没做坏事啊!!” “你看着她死,又是什么好事了么?”夏天冷笑几声。 坐在地上的刘婆一双眼睛骤然黯淡下去。 她猜对了,这刘婆这么害怕,绝对不只是因为知晓秀娘死。 刘婆不止知道,她肯定是亲眼见到了。 “你放心,秀娘不怪你,”夏天信口开河,“都是下人,谁又能左右自己的命呢。这是她与陈家的恩怨,如今也不过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活、活活命?!” 夏天的视野越过刘婆、越过火盆,看向后方。 一个半人高的土坡,上面用绳子串起了无数符咒,想也知道所谓的锁魂阵,就是这么一个荒唐的玩意。 她直勾勾地视线说明了一切。 刘婆都快哭了,她爬起来,就差直接给夏天下跪磕头:“我,我哪敢啊,万一夫人责怪下来,我也要下去陪她了!” “既然如此,”夏天说,“现在陪,和之后陪,又有什么区别?” 夏天不再和刘婆多言。 她拎着衣袂,踏着轻盈步伐越过抖如筛子的刘婆,来到土坡前。 “秀娘既是二十年前死的,又为何要将她的冤魂锁在这里?”夏天问。 “当、当年陈家就,闹鬼,”刘婆吞了吞唾沫说,“是赵……那个赵天师上门,把她捉了,驱又驱散不了,赶也赶不走,索性就做了法阵将其束缚在此,说是镇宅用。” 但显然,这镇宅镇的也没到位。 不然的话,又何必娶夏三娘过门? 害死一个女人不假,还要再葬送另外一个女人,这赵天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撕了吧。” 夏天了然道:“二十年的恩怨,也别继续下去了。” 说着,她扯断土坡上的麻绳。 绳子、符纸,悉数为夏天一并丢进了火盆里。 一旁的刘婆也终于找回了力气。 年迈的婆子怔怔看向火盆:“后院的柴房里,放着铲子。” 夏天一楞,顿时了然。 她到底是选择帮助秀娘。 谁也没开口,一个负责将符纸烧干净,一个颤颤巍巍起身去拿铁镐和铲子,两名女人,在这寂静的夜晚、借着火光,将土坡挖开。 放置在其中的,并非夏天所想的尸骨。 铁镐触及到什么物件,发出一声闷响。而后刘婆才弯下腰用铲子铲走碎土,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露出来。 “当年的秀娘,埋在了哪儿?”夏天轻声问。 “埋,谁有钱埋?” 刘婆将木盒拿到手里,凄凉地笑了几声:“无亲无故的可怜人,死后都是丢到山林的坟坑里,还是我当年看不过去,给她盖了个白布。” 夏天:“……” 真是绕不开的乱葬坑。 她接过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放置着的是秀娘的八字,和一个相当简陋的平安锁。 平安锁虽是银质,但质量却不怎么样,看这破败发黑的状态,怕是在入土之前就已经氧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