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拉氏, 你自个儿也清楚这宫中的规矩,明的也好,暗的也罢, 本宫这处境与你们亦然。”郭宜将手肘搭在案桌上, “你在宫中数年,焉不知皇太后的忌讳?” 皇太后一直都担心宜妃是第二个德妃,闹得自己下不来台,闹的胤祺左右为难。 她若是常去探望, 不说宫中流言能把她淹没,皇太后心中恐怕也是各种想法。 先前因为皇太后之事,胤祺便难过了好几次, 巴雅拉氏难道会不知晓? 巴雅拉氏心中自是知晓的,她从胤祺、皇太后的只言片语中窥到了真相,此时被宜妃提起,她更是无法辩解。 “可是娘娘为何要留七阿哥在翊坤宫?七阿哥乃是不详, 生母戴佳氏都避之不及。”巴雅拉氏一直为此疑惑。 这宫中人人都说胤祐不详,为何宜妃还要将七阿哥留在翊坤宫, 还让七阿哥和五阿哥走得近,难道就不怕七阿哥妨碍到五阿哥吗? 张氏气得脸涨红, 若是上首坐的不是宜妃,她定然手撕了这贱妇的嘴。 宜妃三番五次维护了七阿哥,还对七阿哥说出了“送子娘娘”这种善意的话, 这次也定然会维护七阿哥。 郭宜盯了巴雅拉氏一会,巴雅拉氏回盯着她,目光丝毫不畏惧, 一副正义勇士化身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笑了, “巴雅拉氏, 不如你说说胤祐到底不详在哪里?” “宫中之人皆是如此言说……” “宫中还要谣传惠妃因八阿哥不喜大阿哥、谣传五阿哥玩泥巴、谣传本宫已然失宠……这是后宫,什么时候少了谣言,而你,信谣传谣,整得人心惶惶,本宫如此说,你可知错?”郭宜打断她的话。 宫中从来不缺谣言,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被谣言牵着鼻子走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冷宫李氏就是前车之鉴。 “可是戴佳氏就是因为不喜欢七阿哥不详触怒了皇上,才被关进冷宫的,此事乃是张氏亲口所言,难道有假不成?”巴雅拉氏说着看了张氏一眼。 张氏这下子没忍住,呛声道:“只是闲聊之际说了声戴佳氏不堪为母,我竟不知你是如此作想。” “此言乃是皇上亲口所言,亦是说明戴佳氏之过,怎么到了你口中就变成了胤祐之过?”郭宜说道,戴佳氏真是祸害不浅啊。 “若非他不详,戴佳氏如何会不喜他?皇上为何也不喜他?”巴雅拉氏轻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说道,“他那腿就是不详之兆,谁人不知送子娘娘一事乃是托词而已。” 巴雅拉氏从胤祺的口中听说这个说法,颇为不屑,这话也就是糊弄三岁小儿罢了,若是真是的什么送子娘娘,宫中之人为何会如此不待见七阿哥? 郭宜瞥了巴雅拉氏一眼,神色不虞。 “奴婢向来直言直语惯了,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恕罪。”巴雅拉氏也不是完全不会看人脸色,以为宜妃脸色难看是因为自己拆穿了她的谎话。 谁知,宜妃笑了笑,“本宫怎会怪罪于你呢?本宫只是未曾想到你会如此无知而已,皇上为七阿哥取名为祐,是取神明相助自天祐之的意思,若真是不详,岂会用此字?” 巴雅拉氏不懂汉学,自然是想不到那么多的意思,她只知道宫中传言一直如此,即便不是真的不详,但是也应当避之防之,方为上策。 “娘娘若是真为了五阿哥好,为了九阿哥好,为了您肚子里的龙子好,就应该避之,宫中从来如此,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巴雅拉氏振振有词地说道。 郭宜憋着一股子火气,太阳穴突突突,这火气是冲着巴雅拉氏,也是这种封建愚昧,她想起来一句名言,“从来如此,便对么?” “人心之所向,必然有其道理。”巴雅拉氏说道。 郭宜感觉自己似乎在鸡同鸭讲,说了千百次不详乃是谣言,戴佳氏之事与胤祐无关,还是有人如此想,“本宫好奇了,这不详佛祖半夜托梦给你吗?让你如此深信不疑。” 见巴雅拉氏还想辩解,郭宜直接说道:“你不用解释了,本宫也不想听你打着为胤祺好的旗号搬弄是非。” 原本郭宜以为此事只是巴雅拉氏担心五阿哥失宠,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缘由,她承认是她想得简单了。 “奴婢的确是一心为了五阿哥好,此心可昭日月。”巴雅拉氏倔强地说道,宜妃娘娘什么都可以怀疑,但是不能怀疑她对五阿哥的真心。 “本宫说了,这点本宫不怀疑,本宫只是在想你所谓地为了胤祺好真的是好吗?”郭宜说道,“你的言行带来的结果,只是让胤祺自我怀疑、兄弟相争、母子离心,还是说这就是你的目的?” “奴婢绝无此意。”巴雅拉氏说道。 “你只是没有想到而已?”郭宜帮她把话接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你未曾想那么多,就胆敢在五阿哥面前嚼舌根,搞得整个翊坤宫鸡犬不宁?” “巴雅拉氏,人做事是要考虑后果的。”郭宜叹息道,“胤祺还小,且对你信任有加,如此,你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如今闹得如此场面,本宫万不可能留你在胤祺的身边伺候。” 巴雅拉氏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连连磕头道:“奴婢知错了,娘娘怎么惩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还请娘娘不要将奴婢赶走。” 刚刚还是倔强不服怼天怼地的人,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巴雅拉氏的态度变化让人生疑。 张氏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尽是惊骇,“巴雅拉氏……你该不会……把五阿哥当成了怀格吧。” “怀格是谁?”郭宜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禁好奇地问道。 巴雅拉氏脸色惨白,眼神暗淡,充满了痛苦,嘴唇抖动,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