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绛英一句半真半假的抱怨透着管家的责任与无奈,引得吴祯大起共鸣之意,虽未说什么,神情已然露出赞同亲近,又听她接着道:
”而且,吴师兄你有所不知,我们最近来的几个新人,良莠不齐。其实资质什么的倒是其次,勤能补拙,我眠龙谷也自信没有教不好的弟子,可几个不懂事的家伙大伤同门和气却令我头疼。这岂不是最最要紧的?”
这话极是。
吴祯不自觉地颔首,更觉这位梁溪师妹深得师长器重果然有道理,听梁溪又道:
“这不是想在干扰最少的程度下将我们眠龙谷弄弄好么!所以来跟师兄请教。我听说吴师兄昔日……”
两人边说边走,声音渐渐远去。
留意着大师兄动静的杼羽也在远处松了口气,他早看出大师兄对李师妹似是有点成见,刚刚幼蕖回来时大师兄那愕然的脸色令他心都一提,不免为幼蕖担心起来。
如今看,还好,大师兄好像比从前宽容些了。
他只是有些疑惑:自己一直留意着小竹林,李师妹几时出去的,他怎么没发现?
却说幼蕖,一溜烟跑到唐云那,虽不致气喘吁吁,可神情的急促还是让唐云好笑:
“这着急忙慌的,做啥亏心事啦?”
能让李师妹害怕的人可不多。
“莫非你又惹着大师兄了?真要是,跑我这里有啥用?直接去找师伯啊!”
唐云积极地给师妹出主意,红叶真人才管用呢!
幼蕖转转眼珠子,笑道:
“云儿师姐,我闯了大祸,可怎么办?你会不会大义灭亲,先行来问我的罪?”
唐云一哂:
“只要你还是我师妹,我这个大师姐莫非是白当的?哪怕你捅了天呢,我也先让你逃,然后去想法子帮你善后。不管法理如何,我的心是偏在我师妹这一边的!”
幼蕖大为感动,果然,大师姐大师兄对亲近之人的盲目袒护也真是相似!
景明对田雨因的照顾,梁溪绛英对郑媛的呵护,吴桢对米氏姊妹的偏心,而她李幼蕖,从前有少清山的哥哥们,如今则有唐师姐!
“你到底怎么惹大师兄了?好端端的,不像出事了啊?”
幼蕖拍拍胸口,笑道:
“吓唬你呢!也没大事,找师伯我也理亏,没得拿这种小事去烦她。是我偷跑出去,回来忘了掩饰身形,被大师兄抓了个正着!把我吓得!”
唐云当然能想象大师兄压迫性的眼神,不由也大笑起来:
“该!谁让你做事顾头不顾尾?在大师兄手底下,还不周全着点。他最重规矩,你偏是个跳脱的。我就猜你忍不住安静那么久!藏着尾巴回来不就得了?其实你好好儿跟他说一声出门有事,他又不是绝不通人情的。”
幼蕖“唉”了声,道:
“是的,我也现在才体会到,还不如出门时说实话。只亏在我一个不好意思上,不想被他追问,才躲了懒。
“我去了景明师姐那,回来时又遇上了梁溪师姐……”
幼蕖将这趟万顷碧的来去经过尽数告知给了唐云。
她与唐云随意得很,说起来不免拉东扯西、夹七杂八,一长串里还带着对田雨因等的抱怨与愤慨,一点也不用担心被说器量狭窄、小题大作之类。
唐云只耐心听着,边听边笑,还顺手给小丫头捋了捋头发。
啰啰嗦嗦地一通话说完,幼蕖躺倒在唐云的蒲团上,长叹一口气:
“还是做师妹舒服!这些当师兄师姐的,操不完的心,那些不懂事的小的啊,都以为师兄师姐仗着年纪大一点、进门早一点,就老气横秋地爱教训人呢!其实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人家都在操心。难免看到弟妹淘气要生点气。”
“人家?”唐云看着她似笑非笑。
幼蕖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小意殷勤地给唐云捶腿:
“不是人家,是我的亲亲大师姐!大师姐您为我们操碎了心!小妹感激不尽!若是那个师弟师妹再不听话惹您生气,我第一个去锤他!”
“算你有良心!”唐云轻轻一拍幼蕖的脑门儿,“你倒说说,若有一天你来管这玉台峰,你要操哪些心?”
幼蕖一愣,扳起了手指头:
“一是,师弟师妹都是年轻人,难免有冲突,若起了纷争,管事者要调查清楚两边原委,不偏不倚、处置得当,更不能伤同门和气。要将大家拧成一根绳,可不容易!”
说着,她喃喃叹了口气:
“我们没心没肺地只管自己修炼,帮别人解答个难题分享点收获就以为足够友爱同门了,其实,能顺顺利利修炼,想需要清平局面的。大师兄和大师姐使的力,不细想,都没人知道!”
这么一想,她对大师兄的抱怨又少了两份。
总以当家人的视角看问题,难免顾大局而轻个性。
唐云的手掌变拍为抚,轻轻滑过幼蕖的发髻:
“小丫头,怎地突然就懂了许多事!”
幼蕖竖起第二根手指头:
“二是,大家的修炼都要物资支撑。庆余堂虽然说尽量一碗水端平,可公中的份例到底有限,靠那点资源只够维持基本。自个儿去挣吧,初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