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权宜之计,也不是你心中所愿。”
这个问题王道询显然已思考过千百次,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就算我今日已成城主,我也不敢告诸众,我生母是个奴。”
声音放得低,含混地道:“大抵是我用吧,有狐君这样的神通本事,便只能一辈子仰鼻息,脱不去这层假面。”
倾风局促不安,手指按在膝盖上来回敲动。着王道询那一派苍凉的可怜模样,无端有种己伤了心,扒了面皮的无措感。
换做别,不会有那么大的感触,偏偏王道询这对外总好似虚情假意,猝不及防剖出一颗血淋淋的真心来,溅了倾风一身,目不忍睹。
倾风站起身,朝王道询走去。站在屋檐阴影与日光的交汇处,盯着内心拉扯了片刻。
左思右想,最后将什么生硬的安慰都给咽了回去,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别感伤了,我今日来是有事找你。”
倾风胸口摸出一沓折叠过的纸张,摊开后取出最上方的一张递过去:“你,有有见过这些。”
王道询抬起头,着的眼神有种难言的幽怨,低头扯平纸张,了眼问:“这位是谁?你们狐族的公子?着年龄不像。”
倾风随口胡诌道:“这个是……咳,跟着我们公子一起失踪的仆。”
王道询装作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把画像给,:“不是我们昌碣的。不曾来过。”
“你那么肯?”倾风怀疑道,“昌碣城里多了去了,或许是你见过呢?”
王道询:“若是长相平凡的我不能确。但是这位公子容貌清隽俊逸,身材修长,只要见过一面有印象,除非改头换面,变作其模样,那这画像也无用了。”
倾风一听觉得有理。又把手上其它几张画像一并递了过去。
王道询张嘴欲言,倾风先一步打断:“别问,反正你也不信,别让我费心思编些奇怪的理由。”
王道询干脆又把嘴闭上,一张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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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张见过。”
“这是昌碣的百姓。”
“这是海捕文上的画像。”
王道询何其透彻分明的,快便洞若明火,苦笑着道:“狐君,你我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
倾风诚实了一回:“对不住了,主要是信任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挺古怪的。往后再吧。”
王道询散漫道:“不是是哪里叫狐君,生有疑心……”
将画像翻到最后一张,着上面的女,如被夺了神,了声音。
倾风见面色反常,靠过去,揶揄道:“美吧?这可是你们妖境有名的美!”
王道询回过神来,放下纸张,悠悠道:“画上不出有多美。只算得上五官明秀。不如姑娘你漂亮灵动。”
倾风被逗笑了:“你这小妖眼光挺高。但也不必刻意讨好我,我什么好处能给你。这回算是白工。”
王道询笑了笑出声。
倾风把画都收回来,整理齐边角,折叠好放回胸口,告辞道:“别的事我走了,你继续悲春伤秋吧,不打扰你。”
王道询抱拳:“狐君慢走。”
等不见了踪影,又在屋外站了片刻,失神地皱着眉头。
回到屋里,在桌上铺开一张纸,磨了墨,照着记忆描出女的轮廓。
可是画到最后,身形发饰都出来了,唯独那长什么模样,却是如何也记不起来了。
“咦……”
王道询视线发虚地落在窗外的杂草上,悬着的笔尖滴下一滴墨,在白纸上晕染开。
黑色的一团,将思绪彻底打乱。
窗外忽然起来一阵大风,将面前的纸掀飞起来。
王道询忙站起身,一手压住边角,另一手去关窗户。
“将军。”
身后一轻叩木门,柔婉唤道。
王道询听见声音,立马将画合上,回过身向门口的。
那姑娘笑晏晏地站在背光处,睁着双澄澈的眼睛奇怪问:“将军,你怎么了?是我叨扰到你做事了。”
王道询匆匆把桌上东西都收起来,扬出一个笑,回道:“什么。”
“听将军回来了,我给将军做了点吃的。”姑娘提着竹篮快步进来,脸上雀跃地道,“你试试,合不合你口味。我院里的桃花竟然开了,我便摘了几朵,揉进糕点。”
王道询迎上前,温声笑道:“了,你叫我六郎就行。叫我将军,听着总是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