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嬷嬷作势用手打她的嘴,小丫头很会看形势,知道这会儿主子心情好没生气呢,就笑嘻嘻地溜到厨房躲着去了。 屋子里气氛一下松快了不少,段圆圆又宽慰陈姨妈,给她添水加菜道:“有表哥和我呢,他想做什么我就找人打断他的腿!” 两个人在家吃了饭,下午就来了好多婆子,大家虽然不知道家里怎么突然空了这么多人,但太太奶奶跟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等怕劲儿过去了,心思就又活泛了。 自己又没做错事,怕什么? 还不如趁着这个功夫往陈姨妈跟前推荐自己媳妇幺女,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大家都知道今非昔比,老太太一过身从此家里是陈姨妈当家了,说是段圆圆要管着,但对牌没在她手上,拜二道庙子才往她跟前去。 陈姨妈身子骨弱,两个大丫头忙得脚不沾地,手上都捏着想推荐的人。 也是这几年赵嬷嬷逐渐老了精神不如往常了,想着这两个孩子总归是自己带着长大的,多交给她们一点儿事情做,以后也好挑个好人家。 只是松针耳根子要软一些,香芽性子辣,婆子们在她那吃了闭门羹就扭头找松针打牌吃酒。 又给她铜板又给她煮腊肉香肠垫在饭下头,一扒开倒比陈姨妈和段圆圆吃的肉都还多。 饭被油浸得香香甜甜的,晚上加了蛋一炒在撒点儿葱花折耳根,吃得她没几天就胖了一圈儿。 松针在陈姨妈房里,苦头吃过大富也想过,心里看不上这点钱也瞧不上这点肉,但想着有钱拿何必往外推呢? 松针渐渐有了做主子的快乐,这份快乐不能被人知晓,她只能一个人悄悄地享受谁也不告诉。 下头的婆子媳妇看她真的肯收钱,就更殷勤了,见缝插针地给她捏肩捶腿,说着想把自己闺女安排到哪里,她们连位置都挑好了,只等着一手给钱一手交差。 松针收着钱还沾沾自喜,当是孝敬呢。 香芽跟松针不是一个屋子住,她们是陈姨妈的大丫头,有单独的屋子不说,都还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丫头铺床叠被。 这天香芽起夜,路过松针的屋子,听到里头稀里哗啦地响,跟有蛇似的,吓得一脚就踹开了门。 松针唬了一跳,手上的铜板就掉在地上。 香芽看她钱箱子都装满了,半天没找出声音来。她们都是管丫头管久了的人,一看这情况心里就有数了。 香芽关了门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说:“你是猪油迷了心了!这么大的银子你也敢收,到时候太太和奶奶不要她们怎么办?底下的婆子是吃素的?” 松针捂着脸说:“我又没说帮她们办,再说太太也不拦着咱们吃孝敬。” “五文钱跟五两银子一样吗?”香芽说:“咱们当年被太太买回来也就五两银子呀!” 第二天香芽就抽空带着她把钱挨个儿还回去,大部分人看事情不成,都捏着鼻子认了。 只一个儿子在外头做管事的婆子不肯收,她认定自己女儿是奶奶身边的人,话都说出去了,这会儿把钱收回来,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婆子擦着桂花油,在窗户外头细声细气地说:“你要是不给我把事情办好,我就把你收了钱卖丫头位的事儿捅到太太奶奶跟前儿去!” 松针听在耳朵里,好像被雷劈了。她这才知道事儿有多大,搞不好会连累得赵嬷嬷和香芽都吃挂落。 她捏着帕子,白着脸对香芽说:“香芽,我可能不成了。” 陈姨妈和宁宣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香芽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当年她娘把她卖了,也只是说带她去亲戚家里玩儿。 什么离别之愁,来了宅子里看着得宠的丫头来来去去,早就散得一干二净。 但松针是和她做一辆马车进来的,情分比别人不同。 香芽喝了两杯冷茶才说:“太太看着柔弱,但手段一点儿不软和,这事儿不能跟她坦白,咱们去试着探探奶奶,看她是怎么想的。她性子软搞不好能饶过你。” 松针第二天就把那个姑娘往段圆圆跟前带,说她娘老子都是家里的体面人,小十年都在铺子上干活,她想着奶奶院子里还缺丫头使唤,就叫人过来给她看看。 姑娘叫小花。 段圆圆正吃着卤鸭脑壳儿,用筷子挑里头的脑花。 听到松针说要给她拨丫头就怔住了,只是宁宣说用人别管怎么来的,只看能不能用。 段圆圆按下不舒服,只瞧小花,看她长得粗粗壮壮的,皮肤也黑,来了也闷闷地不说话,力气也大得很,当场就给她捏了一把山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