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还算繁华, 夏天路上很多卖花的老婆子,黄果兰排子三文钱一个,段圆圆包了很多回家想给家里丫头们分着戴。 结果宁宣在车里闻了两下这个味儿就头晕, 只能跑出去骑马。 刚好路上有男人在卖糟蛋, 段圆圆就叫他去买了一坛子回来。 糟蛋是用鸭蛋和米酒做的, 泡得鸭蛋皮非常软,撕开蛋皮之后蛋黄都是流心的。 段圆圆在段家乡下的时候,武太太的娘家人上门用这个做过表礼, 武太太气得要死, 又嫌臭最后都给丢了。 段圆圆看到裕哥儿和隔壁小黄吃得很香, 篮子里还有好蛋, 她也偷偷尝了一个,味道不怎么好,齁咸, 但跟皮蛋榴莲臭豆腐一样,爱的人能很爱。 她只能说自己很喜欢, 只是在宁家糟蛋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在外头就不要紧了。 卖得起鸭蛋的都是日子还算可以的,卫生条件也好, 为了去味儿糟蛋是和醪糟红糖一起煮的, 一碗要十文钱,酱肉大包子才三文钱一个! 段圆圆在车里吃了一碗, 很快就看到段裕也跑出去找姐夫了。 太臭了! 她眨眨眼:“可是你小时候分明不是这么说的, 你狗屎都要吃啊!” 段裕死活不认,在外头租了小毛驴跟在宁宣后头晃荡。 路上有穿猪皮鞋的小孩子在讨口,看到这两个穿绸子衣裳的大爷就跑过来敲碗。 宁宣淡淡地看着他,小孩子脚下一转就抱着段裕不撒手了, 看得宁宣直笑。 段裕身上没钱啊,只能打驴回去给段圆圆作揖道歉,段圆圆给了小孩一盘子糕。 妓|女的亲眷只能穿猪皮鞋靠着街道两边走,穷苦人家再穷腰再弯家里也绝对不会让走边边。 所以这孩子多半是妓|女的亲眷,段圆圆想到双儿,又多给了他一罐子糟蛋一钱银子。 小讨口躬着身直叫奶奶,哭着说这下娘有救了。马车一转弯,段圆圆就看到他麻利地跳起来,冲出去买丁丁糖吃了。 人心也太不经试了! 宁宣简直要叹气了,他骑着马绕在车厢外给她打着帘子说:“民不举官不究的,他就是骑着野猪在城里流窜,只要不伤人也没人拿他。” 平民百姓还不许戴玛瑙呢,段圆圆的玛瑙都多得能打一盘子棋了。 段圆圆哦了一声,可也不是没人告啊,听说乡下有个大户包妓,好时给她送珍珠美玉,自己家破之后老鸨不让他见那个妓了,这个大户就把妓告上衙门说她穿戴违制,最后妓被关了十来天,吓得病了大半年才好起来。 只是岁月不等人,半年过去她养好身子也过气了。 杜嬷嬷也在车里头,她听了就说:“这老鸨没靠山,不是这个大户也有那个大户收拾她。宁家要是戴个玛瑙就没了也活不到现在。” 段圆圆看宁宣穿着圆领牡丹黑纱衣,头上美玉玛瑙一个没少,这么阔气地骑着骏马像官老爷似的,也不吱声了。 表哥以前可不会这么穿,看来是真有底气了啊。 段圆圆这么想着,看着红糖醪糟蛋是觉得有点磕碜,但好吃啊!她又吃了一碗。 杜嬷嬷怕晚上吃不下饭,看着还剩下的几个蛋,让素衣端走不让她吃了。 宁家门口还清风雅静的,段圆圆问门房:“薛大奶奶回来了吗?” 魏门房发了刘难财已经做了副管家,虽然正的还是刘怀义,但妾都有扶正的,以后还不知道谁大谁小呢! 现在守门的是魏门房的徒弟马来富,马来富想着师父能接刘大管家的班,自己抱好大腿也能接师父的班。 他声音低了八度,讨好地笑着说:“小的看了一天了,薛大奶奶估摸着今儿是不回来了。” 段圆圆当然不会冷脸对着想讨好自己的人,她熟练地微笑着给了他一个银馒头,说辛苦了。 杜嬷嬷急忙把蛋也送出去一个,这才跟在后头迈着腿进去。 马来富把宝贝蛋放在屋子里呲着牙花子笑:“馒头给自己,臭蛋给师父!” 路上段圆圆还在想门房的话。薛珍还没回来,那那头肯定还没生下来。 生孩子要这么久吗?段圆圆没生过不是很清楚。可生还孩子疼她是知道的。 段圆圆上辈子有痛经的毛病,吃了多少中药西药都没好,医生说生了孩子就好了。 段圆圆还问过那个医生生孩子有多疼,医生说她这种非神经性的痛经就跟生孩子有点想,都是宫缩嘛,只是痛经的程度很轻。 段圆圆痛经就能痛到晕厥,这对生孩子都算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