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到了十一月, 今天冬天比去年冷,青罗和杜嬷嬷带着丫头们开始做皮袍子织毛衣。 宁家三兄弟最终也没过来叫大哥,宁文博看二房安安生生的用钱打发人,还把三兄弟挨个叫到跟前问要不要帮忙。 人家嘴上说要, 膝盖一个比一个打得直。 宁文博嘴上笑呵呵的说有困难要主动开口, 咱们都是一家子, 我答应了二弟要照顾你们呢。 等人走了,他哼了两声, 收拾包袱就回乡下继续守孝,还专门嘱咐宁宣:“如果不是三拜九叩来找家里,一根手指头都不许伸!” 段圆圆觉得二房这个时候还不肯低头倒还算有几分骨气, 但也够蠢的,宁文博这个人没什么情义, 对同胞兄弟的感情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宁宣这个人受不得族里人求, 只要人肯来, 他无论如何总不至于让城里风风雨雨地看笑话。 想到这里, 段圆圆把手上的毛衣抖开,松了口气道:“终于做好了。” 她立马光明正大地把梦里带来的毛衣拿出来摆着玩。 米白色的小毛衣她实在穿不了,段圆圆舍不得地想干脆以后留给自己的孩子穿,反正米白色男孩女孩都可以穿!怎么说也是来自家婆的爱,绝对不能把它浪费了。 家婆是四川人的习惯,这里的人不喜欢叫“外婆”, 觉得外字很见外, 叫家婆好像嫁出去的幺女还是母族的一份子。 段圆圆以前不是四川人, 她喜欢这个叫法,也跟着这么叫。 毛线衣在家里不受欢迎,陈姨妈和宁宣觉得样子怪, 穿着暖看着丑,穿这个不如穿狐裘。 但段圆圆想洗白她的小毛衣啊!最后宁宣还是给她弄了半箱毛线,也就够家里四个人一人一件。 宁大老爷的毛衣是青罗做的,只是陈姨妈谎称是自己动的手。 谁知道陈姨妈竟然就这么留下来了。 本来无论宁宣和她怎么求情,宁老爷都执意要带着陈姨妈走。 有了前头两个妾的事,他格外怕陈姨妈在宅子里给他戴绿帽子,说什么都不松嘴。 可陈姨妈瘦骨嶙峋,再折腾下去非死在乡下不可。 不知怎么陈姨妈把这件毛衣一拿出来,宁文博就消停了,绫罗绸缎不穿了,新做的鸭绒背心也不带了,穿着白毛衣笑眯眯地开始收拾行李。 宁文博先头盘算着带着春桃一起走,在路上把她卖掉,现在看陈氏回心转意,倒不好开口说要带小妾去乡下。 女人嘛,进了宅子就跑不了了,慢慢卖不着急。 他摸着陈氏的手,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道:“等我回来,再给你个大惊喜。” 接着就把春桃叫过来跪在陈姨妈跟前,阴着脸道:“你从前是太太的丫头,以后也是太太的丫头,前几年你太太身子骨不好特意给你个大造化让你代替她跟着我去江南,现在回来了,你也要记得自己是太太的丫头,这回你就留在太太身边伺候她,要是敢仗着恩宠作祟,你想想没福过来伺候太太的人。” 春桃吓得浑身发抖,回屋子牙齿咬得咯吱响,一连几天天不亮就爬起来站在陈姨妈院子外头亲自端水进去给她洗手脸,晚上伺候着她洗脚,宁文博连屋子都不让她回,让人在耳房收拾出一间小屋子,把春桃和丫头都撵进去挤着一起住。 春桃做婢女的时间比做姨娘的时间长,蜷缩在窄木床上照样睡得香喷喷的。 她习惯陈姨妈不喜欢,春桃来的准时,陈姨妈总不能睡到日晒三杆把人晾在外头,也只能跟着起来。 几天就瘦了一大圈,瞧着风一吹就要倒了。 宁文博临走前两天大张旗鼓地把有头有脸的宁家人叫过来说自己做梦梦到娘,老太太说自己在下头心里烦闷,觉得家里没留个人给她守孝,别人都笑她,她想着把儿媳妇留在宅子里守着,儿子回乡下挨着她的坟,这样就齐全了。 大家知道老太太不喜欢这几个儿媳妇,听见都在心里偷笑,老太太死了变鬼还想着磋磨儿媳妇,折腾着不让儿媳妇跟儿子缠在一起。 嘴里贴心道:“太太在宅子里给老太太守孝也是孝心。” 再说也没几个月了,折腾这个做什么? 陈姨妈抹着眼泪说老爷疼人,让她不知道怎么回报。等人一走,脸色淡淡地跟段圆圆冷笑:“他不是为我,是为宁家的乌纱帽。” 反正宁文博无论做什么她都觉得别有用心。 陈姨妈呸了一声,抛开糟心事,让人把豌豆尖做的打卤面端上来让段圆圆吃。 十一月是吃豌豆尖的时候,陈姨妈怕她吃米吃多了长太多肉,都叫烫熟了放在面里端上来,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