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空空荡荡的, 什么花草树木能带走的都让三兄弟带走了。 宁宣知道几个兄弟会拿东西走,房子收回来他也不在乎这点儿东西,况且别人用惯的他收在屋子里也膈应。 站在二房院子里, 大家脸色都有点复杂。 “跟被人抢了似的。”青罗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锅碗瓢盆咋舌。 段圆圆也有点无语。 宁大在衙门被夹手伤了面子, 也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 非说是宁宣不认自己这个兄弟, 瞧着宁家颜面扫地也不来救人。 走的时候也不痛快, 想着自己后半辈子多半只能守着几个铺子和分到的家产过, 怎么想他都不舒坦。 老太太生前把宅子分给他们 只是话还没说出来, 三叔公就说他死了爹,心情不好得失心疯了,带着人把他按在祠堂里关着。 宁大在祠堂对着祖宗排位心里直发毛。 别说老祖宗有多大功德, 仙人的死了不就是老跳尸么?宁大闹着要出去。 三叔公不怕他, 宁大眼看着要废了,家里只有个女儿。 绝种的东西,自己又没本事,只会丢脸从西凉河丢到流沙河! 宁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天就一顿饭, 还都是小米粥大馒头,晚上三叔公还装老祖宗吓他,劝他要懂事听话。 宁大捂着耳朵, 口里念着杀鬼咒, 用血写了个字跑上去就贴在三叔公脑门, 恶狠狠道:“看我不印死你个活老鬼!” 这孩子教不好,再管就成仇了,他连祖宗都要杀,得势以后他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么? 三叔公顶着一脑门子人血, 浑身一个激灵,跟撞鬼似的跑了,之后再也没来过。 他对着二老爷的棺材想,宁大下辈子投了人胎,我再替你好好管教,这辈子就算了罢。 宁大钻在神案底下缩着睡了三天,出来人是不闹了,可瞧着阴沉得吓人。 宁大走的那天跟耗子似的,就差把房上的瓦揭下来。揣不走的大件东西他就砸了烧了砍了,整得家里破破烂烂的。 就连花园子里的花,人都连根拔。 杜嬷嬷悄悄跟段圆圆说:“男人没了根儿不是今天疯就是明天疯,他呀,已经疯登天了!” 杜嬷嬷直接给宁大判了个绝症。 段圆圆有点好笑,以宁大的智商,分的钱只要不想着跑出去创业烂赌,够他和薛珍两个人穷奢极欲地花一辈子。 不过更疯的是宁二,他分的钱抵了亏空不剩什么东西,闹着说不公平,要是不给他留点儿,他就跑到街上去变卖家产说哥哥弟弟挤兑他。 宁三是读书人,在家没事就救济个孤儿寡母的,受不了被这么戳脊梁骨,盘算以后,决定掏一点钱出来给宁二还债。 三兄弟总算搬了出去留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宅子给宁宣和段圆圆收拾。 想到二老爷前半辈子跟哥哥弟弟争,后半辈子跟宁宣争,争来争去争出三个泼天孝子,巴掌大的地方还能闹得停尸不顾,束甲相攻。 段圆圆吃着梅花糕,忍不住在心里叹,宁家还真是——孝子盈门! 宁宣又畅快又心酸。 畅快二叔努力一辈子,就养出这么个东西,心酸自己这段兄弟情到底是没有了。 二十年如一日,小时候哥四个还一起去城外掏鱼摸虾。 三兄弟都很在他后边叫哥哥,他还教过他们打算盘,就是一个也没学好算盘就是了。 段圆圆舍不得看他伤心,拿话劝他:“当时就没缘分教会,早就注定了,咱们也没图他们的,一分也没多拿。” 宁宣叹了口气,有做兄弟的缘分,没做一辈子兄弟的缘分。 他心里还是不舒坦,院子也看不下去了。 段圆圆让他回屋子里休息,道:“你躺着吧,外头有我呢。” 宁宣一脸古怪地走回屋里,脱了衣服躺在榻上。他渐渐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常说的话吗? 圆圆也会照顾人了。 杜嬷嬷看院子里乱糟糟的,带着丫头婆子扫地擦灰弄了了一整天,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来。 段圆圆说:“明天给他们用黄豆炖猪蹄吃,吃了肉人才有劲儿干活,另外早晚的馒头粥面多做一点儿,吃不完就带回去做夜宵,但别让她们浪费了,要是有人浪费,下回就不让她带走。” 宁家下人的吃穿都是分开的,什么等级的丫头一个月吃什么米,有多少斤都是定数,厨房也不一样,大丫头一起用一个厨房,小丫头一起用一个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