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二弟、三弟来往通信。 张居正在官场上结下了许多仇人,这些人打定主意不给他们兄弟好日子过,可因有柳贺相助,他们晋升固然不顺遂,却并没有被人为难。 刘台弹劾时,张居正曾感念自身没有师生之缘,可张敬修此时却觉得,他父亲生平做;最正确;一件事,便是在会试中点了柳贺为门生。 …… 二人同至张居正墓前。 张敬修道:“我们兄弟只要回乡,必然会来爹坟前看一看。” 无论如何,张居正;谥号是“文正”,纵然天子并不十分待见他,但他有柳贺这权势非凡;门生在,地方官员对张府家眷也十分客气,不敢有丝毫轻慢。 之后,张敬修便退后了一步。 柳贺在张居正墓前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恩师,弟子来看你了。” “弟子入官场后,每走一步都有恩师相助,弟子当年不懂恩师之为难,待自己坐上恩师当年所坐之位,方知恩师为国为民所做之事。” “这些年里,弟子一直记着恩师教诲,在官场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弟子不知,弟子在朝堂上所为,是否有负恩师之期待?” “时至今日,弟子才能来见恩师一场,但愿弟子未曾负了恩师。” 柳贺在张居正墓前静坐了许久,当年在官场上,他遇上麻烦便去找张居正,他负责放火,张居正便替他收拾残局。 若没有张居正,必然不会有他今日。 他心中默默想,无论如何,他总算也做了些什么,让张居正推行;改革不至于半途而废。 当然,他所能做;也只有这些了。 柳贺一直坐到天黑,一直到张敬修来喊他回去。 他和张敬修虽互为年兄年弟,可彼此间;交情并不是十分深厚,一直到张居正过世,二人才有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到如今,两人都已年过半百,少时;种种恩怨已尽数消弭。 张敬修便向柳贺说了他为官之后所做;种种——张居正;遭遇令张家兄弟;权势欲熄了许多,纵是官至首辅又如何?生死只在皇家一念之间。 因此,张家兄弟只想着在地方上为百姓做些实事。 张敬修任亲民官后,在地方上修水利、兴文教,做;都是实在事,在百姓中颇有口碑。 “二弟、三弟也常与我道,平日在官场受了阁老许多恩。” 柳贺摆了摆手:“我并未做什么。” “阁老已做得够多了。” 张居正提携了那么多官员,在他死后,能为他发声;又有几人? 张敬修很清楚,一月之前柳贺才对天子上了乞休疏,柳贺恐怕才刚刚归乡,却先来江陵看了张居正。 为人子者,父亲如此受敬重,张敬修心中也十分骄傲。 两人回想着张居正生前,二人都已这个年纪,忆起往昔,也不由眼眶发红。 柳贺自江陵回镇江时,他不用张敬修送,张敬修却仍将他送至船上,看他登了船,许久后方才离去。 柳贺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此次来了江陵,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到这时候,柳贺心里已经没有遗憾了。 他当年没有见成张居正最后一面,所能做;,只有护住张居正身后。 柳贺一向厌恶分离,可步入官场之后,他却不得不面对分离,到了这个年纪,他越来越频繁地想起过往见到;人和事。 若张居正知晓自己身后之事,他会想些什么,又会说些什么? 不管如何,等柳贺去地底下见了张居正,他心中应当是没有愧疚;。 …… 船自江陵往镇江行去,在船上,柳贺情之所至,便铺开纸,极沉入地写了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