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木兰先是从卫府里接出了一家子,原本花母还有些不情愿的,卫府的招待实在是太好了,也没有叫他们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仆役们勤快,主人家又不在眼前晃,万事都不管的,这日子过得多轻巧? 可一进振武侯府的大宅,花家一家子都惊了,连老里正都连连道:“这怕不是比县里大官儿家还要大几倍哟!这里可是长安城!” 是的,长安城的住宅通常没有地方郡国上的贵人府邸大,那是因为地方上想圈多少地盖房都随意,贵人家中坐拥房屋百间可不是虚指,但到了长安城,天子宫阙占据长安偌大土地,剩下来的那些地方,多少贵人共分之?可这一处住宅就大得惊人! 木兰从霍去病那儿听过一些此地旧主的事迹,但和家人解释不清楚,要是能说明白前任曲逆侯陈家的事,估计花家人也不敢在这儿住了。 曲逆侯府的旧仆自然跟着主人七零八落了,刘彻赐宅也自然不会赐一处空宅,木兰第一回来时见到的那些洒扫仆役,就是留下来侍候的人手,除此之外,陈家的那些藏书也都没有搬走,当初容许陈家人带走的,不过是库房财物罢了。 老里正见到那整整一屋子的藏书人都傻了,屋里全都是书啊!那一列列的书架上摆放着多少竹简,数都数不清!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几卷书,连大宅都不逛了,脚都仿佛黏在了地面上。 木兰让人给老里正送了软垫,也不打搅他,让他随意在这里翻看,带着阿爹阿娘去看了库房,陈家的库房是空的,但很快就填上了木兰得的那些赏赐,不容易放坏的金银财物摆在最里头,花母不大放心,她把库房钥匙揣在怀里,再三地问:“要是奴婢们偷东西怎么办?” 她这话直接就是当着奴婢们的面在说。 木兰抓了抓头,只道:“聘个管事的人吧。” 阿彩一直跟在花家人身后,闻言急忙道:“贵人,我是商户女,自小学的理账,能不能叫我试一试?” 这花母倒是没有反驳,出去聘人还要花一份钱的,府邸里的人能够管事的话还省钱了,木兰看自家阿娘满意的神色,摸了摸怀里刚从库房里偷出来的两个金饼,决定把阿彩的身价死死瞒住。 嗯……她虽然说一箱金饼都给阿娘管着,可少了两个金饼,那也是一箱啊。 花宝儿有些怕生,一只手拉着木兰的衣角,躲在她身后东张西望,花小妹胆子大些,已经在仆婢之间穿梭了,自从一家来到长安之后,小妹不再受到打骂了,性情也开朗许多,木兰知道,不管是打是骂,都是阿爹阿娘生活不如意之下的发泄,日子不好过,心头有火,便对着她们发。 这是她很早就知道的道理,但连她也没想到,日子好过了,对一家人的改变简直是翻天覆地。 就在搬家的前一日,她甚至看到阿娘拿着丝绸在缝补,那是很漂亮的料子,竟然是给小妹做衣裳,她惊奇地去问,阿娘不耐烦地说料子太贵没地儿卖,不做衣裳难道放着变坏吗? 虽然花宝 儿有几件, ℗(格&格党文学)℗, 但这已经够让木兰感到欣喜的了。 花父甚至和花母商量了一下,给小妹起了个正经的名字,想顺着木兰往下叫,就叫翠兰。 木兰其实也没什么文采,她现在还有很多字不大认识呢,觉得女孩儿名好听也就很可以了,翠兰翠兰,她听起来感觉很好。 转过几天,就是卫青回长安的日子,和木兰拉着车像个卖货的排半天队才挤进长安,默默无闻在卫府住了好些天,都没传到刘彻耳朵里不同,自打卫青来信说准备启程回长安,刘彻就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数到今日,卫青刚一进长安城,家人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就被接进宫城里。 刘彻一见卫青,手就不肯松开了,卫青黑了一些,也瘦了许多,但整个人有一种神采飞扬的意气,经历一场彻底的大胜之后,名将之风已成,刘彻心头火热,言语之间已经亲昵非常,甚至有些隐约试探。 就在卫青心头微沉,做好了最坏打算的时候,外头传来宦官通禀之声,皇后求见。 刘彻的脸色显而易见地有些不悦,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因为皇后卫子夫手里还抱着他的好大儿刘据,帝王唯一的儿子,既嫡又长,实在是心头的一块肉啊。 才三岁的孩童咿咿呀呀地朝他伸手,阿父阿父地叫着,刘彻松开拉着卫青的手,双手接过了儿子,笑着道:“还没让人去告诉你,你就知道仲卿回来了?” 卫子夫微微低头,轻声地道:“陛下数着日子等仲卿,我又何尝不想阿弟,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 她一只手,拉住了卫青的手腕,轻轻地摸了摸卫青的脸,疼惜地道:“一路风尘仆仆,都没好好歇息,陛下怎么就叫他进宫来?” 刘彻抱着儿子拍了拍,有些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