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男风是非常盛行的,但其实大多数有这癖好的反而不会大张旗鼓,那些宣称自己喜好男色的权贵有九成都是凑个热闹,养一二美貌少年,方便出入一些女眷无法进入的场所,实际上还是把少年当成姬妾用。 等少年喉结变宽,身量长成,看着不再雌雄莫辨了,就不会再占用陪床的身份。 霍去病和刘彻待久了,自然知道男风是什么,刘彻不爱少年,偏爱英俊挺拔的青年男子,他可以品尝女人的柔美,也能欣赏男子的英武,这两者是分得很开的。 霍去病一直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但他不觉得自己喜欢男色,只是他在意的事情远比女人更令他兴奋,他喜爱血雨纷飞的战场,喜欢亲手取得战果的喜悦,无论是打仗还是蹴鞠,他天生渴望胜利的滋味,除了胜利之外,其他的享受很难令他动容。 木兰……霍去病一直觉得,他这个兄弟实在是天生的将军,他是乡下小民出身,注定了没有宽阔的眼界,但初战随舅舅下了龙城,第二次上战场就和舅舅一起围歼了罗姑比的精锐之师,天子交给他多少兵力,都能运转自如。大约因他心里时常生出比较的念头,所以总不自觉地在人群里看他。 看着看着,也许是最近被长辈说多了,他今日脑子里就忽然生出了那个只该用在男女相看时的词:合意。 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初看平平,越看越顺眼。寡言的性子,体贴的心肠,同木兰在一起时总是很快活,少年人一时还想不起除了快活之外的事情,便觉格外心动。 木兰刚下马去买了一壶米浆,回头就看见霍去病骑在马上眼神不明地看着她,稍稍犹豫,她把装着米浆的壶朝马上的人举了举,像在问他喝不喝。 霍去病下意识地把壶接过去了,咕嘟嘟喝了一大半,没喝出滋味来,只觉得口中有些米浆清香,他把剩下的壶递还给了木兰。 本来想尝尝米浆味道的木兰只好把壶收了起来,她只是想问霍去病要不要喝,要喝她可以给他匀点儿,她都看到霍去病马侧有两个自备的水囊了,这壶是连带米浆买的,她自己什么都没带,这下……她也不好下嘴了。 收好壶,木兰翻身上马,问道:“到处都有斗鸡的,霍郎想把我带哪儿去?” 和蹴鞠要好大一块儿场地不同,斗鸡要围起来的场子小得多,小的场子四五个人带两只鸡就能斗,大的可以围好几十人,甚至还有浮浪子弟在专门的酒楼食肆包场斗鸡,那就百十人打不住了。 霍去病从前没注意木兰对自己的称呼,他的名字其实不算正经大名,毕竟还没及冠的人,家里混叫几声罢了,他和木兰有着相似的处境,少年未及冠,先名满天下,所以名字一时不好改动,同辈的人不好叫他这家里的小名,大多也是叫声霍郎。 可妻子对丈夫,也是可以以姓在前,叫声阿郎的。 霍去病正胡乱想着,还没应答木兰的话,忽然背后有人高声叫道:“好久没见霍郎了,霍郎哪儿去?” 心头一点点的浮浪 立刻被冲散了, 霍去病拧着眉头看过去, 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平平地道:“许久不见公子。” 来人是个一身锦绣丝绸春衫的青年男子,身后带两个随从,他脸上笑容可掬,看起来很是和煦,先是抱怨霍去病许久不来找他玩,仿佛关系很好,又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木兰,见霍去病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也不着恼,笑着道:“这位小郎英姿不凡,又和霍郎这样亲近,应该就是振武侯了吧?素闻君名,不曾前往拜访,失礼失礼。” 木兰见他拱手,也跟着要拱手,被霍去病拉了一把,“今日有事忙,公子自便。” 青年男子顿时露出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只道:“下次我备些薄礼,登门拜访。” 等两人走远了,青年男子和煦的神情消失,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道:“奴子与贱民,也配嚣张!” 马行一会儿,很快就到了河岸边上,杨柳青嫩,河水清澈,河岸边的两侧平地一向是百姓踏青游玩之所,两侧有热闹的摊子,中央分割出很多场子,最热络的就是斗鸡和蹴鞠,也有摆摊下棋的,但不多,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射柳投壶等活动。 但比起这些,更多的是一对对相看的男女,周礼说仲春之月,令会男女,奔者不禁,就是说在这春日烂漫的气氛下,男女相会是顺应天时的,就连私会偷情都是不禁止的,更何况未婚男女谈情说爱。 木兰把马拴在一处柳树下,边上有专门的人看着马,这是官府的差役专人,帮看马,有时候也帮看小孩儿,官府每日有专门的补贴,有的贵人还会随手打赏些,不少差役都抢着来做的。木兰栓了马,并不知道这约定俗成的规矩,霍去病也把马栓在那棵柳树下,让两匹马一块儿吃草,然后赏了一把钱。 那差役顿时笑开了花,连忙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