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南越文人与大魏文人仍在切磋。
但却有很多人都心不在焉,眼神不停地看向殿外。
蔡冲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外的时候,殿内突然间安静下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蔡冲身后。
一道身影拾级而上,缓缓出现在殿门口。
来人身形高挑,整个人都包裹在大红色镶金缎面对襟披风里。
披风上的白色狐狸毛衬得他唇红齿白,容色昳丽。
是阿初。
裴渊只觉得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心口一般,呼吸有些艰涩。
待看到沈初行走间,对襟披风竟然纹丝不动,只隐约露出脚上的一双官靴。
宽大的披风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完全遮掩了起来,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快要临盆的孕妇。
提着的那口气才缓缓吐了出来。
沈初并没有走进殿内,而是在门外站定,朗声道:
“臣沈初叩见吾皇陛下。”
她弯腰躬身,准备磕头行礼,却微微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隆庆帝笑呵呵地摆手。
“小沈爱卿身体不适,免你行跪拜之礼。”
“多谢陛下隆恩。”
“为何宣你进宫,蔡冲都告诉你了吧?”
沈初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折子。
“这是家父当年所写山川赋的原稿,臣已经带过来了,还请南越各位饱学之士欣赏。
臣风寒严重,就不进殿内了,免得将风寒过给陛下以及各位贵人。”
隆庆帝点了点头,“嗯,准你所奏。“
蔡冲将山川赋送入殿中,隆庆帝示意直接在殿内展开。
折子足足有两丈多长。
南越一众文人忍不住纷纷凑了上去。
“古山大川气芳芳,巍巍莽莽九曲转,妙啊!”
“春望蓬莱晴光灿,冬日雪松碧莹莹。”
“啊,还有这句,这句也很妙。”
自古文人士子看到好文章,便会忍不住吟诵不停。
一边吟诵,一边夸赞。
大魏一众文人听着一声声赞叹,自觉都有面子,个个挺直了腰板。
隆庆帝脸上亦露出了笑容。
“景王,我大魏文人风采如何啊?”
景王自始至终都在座位上,并没有起来观赏山川赋。
闻言目光反而扫了沈初一眼,带着几分打量之意。
“沈知行大人这篇文章纵然写得好,可惜英年早逝,这只能代表大魏文人十几年前的水平。
小王斗胆,还是觉得应该现场较量一番,让我们南越见识一番大魏如今的水平,我等才会心服口服。”
还是坚持要现场做赋。
南越一位大儒率先站出来,“某不才,愿意与大魏的先生现场比试。
不知大魏哪位先生愿意出来比试一番?若无人敢应战的话,啧啧......”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在座的众人都心中惴惴不安,害怕陛下点到自己。
他们纵然想应战,但也怕自己才学不够,丢了大魏的人。
南越摆明了这是有备而来啊。
隆庆帝挑眉看向沈初。
沈初躬身,“臣愿意斗胆一试。”
隆庆帝吩咐蔡冲。
“去给小沈大人搬张桌案,笔墨纸砚伺候,再给小沈大人拿上手炉,外面冷。”
“是。”
很快桌案搬来了,沈初坐在桌案后的时候,暗暗松了口气。
她的肚子恰好被桌子挡住了,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看向景王,“不知景王想比什么题目?”
景王不知何时站在了殿门口,正上下打量着她。
待沈初看过去,他目光微敛,落在外面的雪地上,随口道:
“今日大雪初晴,不如就以雪为题好了,一炷香为限。”
沈初总觉得景王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古怪。
她定了定神,目光扫过外面银白的世界,双目微合,沉思片刻,随后微微一笑。
朗声道:“铺纸,研磨。”
有小内侍连忙铺上纸,蔡冲亲自研磨。
沈初悬腕提笔,迅速在纸上书写起来。
南越那位大儒似乎也有了想法,同时开始写起来。
殿内殿外都寂静无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初身上。
背后是一片银装素裹,沈初一袭大红披风坐在那里。
红衣,墨发,端坐如松,眉目端凝,仿佛一幅精致的山水画一般。
众人看得心思各异。
裴渊的目光一直盯着沈初的手。
外面寒风阵阵,纵然阿初穿得厚,白皙的手依然冻得有些发红。
他攥着手心,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冲出去,将她揽入怀为她暖手的冲动。
凌策心大,还拉着刚溜进来的李承宣小声嘀咕。
“我从小到大最头疼的就是写文章,尤其是这种命题文章,还好我不用考科举。”
李承宣心有同感,他一个从小到大一读书就浑身疼的人。
“还好我家里有爵位,也不用考,不瞒你说,我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