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巍峨的水族城池,最高的那座阁楼上。
云皇跪坐在软垫上,斟好一杯茶,推了出去。
“夫君大人,请用。”
许长夜坐在她对面,随意端起了茶杯,放在嘴边,轻饮了一口。
“如果说云秀姑娘是真心的,我倒是不介意这个称呼,可如果只是玩笑之语,我认为大可不必。”
云皇也替自己倒了一杯,“神域之前,是没有茶这种饮品的。这还是随着你们外来人的到来才传进神域的。很是风靡,我也很喜欢。”
“说起来,你们这些外来人的到来,带给神域很多的生机。你知道有多少你们外来人选择定居神域么?”
许长夜微微摇头,“不知道,倒也不想知道。”
“是啊,毕竟你是要翱翔九天的真龙,怎么会关心这些呢。”云皇叹了口气,“要走了?”
“嗯。”
“所以说,你是来辞行的?”
“可以这么说。”许长夜犹豫再三,还是正色道:“不过,在走之前,有些话,还是说清楚些好...”
云皇直勾勾的望向他,突然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座水族城池,风景如画。
可她却早已经看腻了。
不想再看。
云皇背对许长夜,“说什么?你我?”
许长夜正襟危坐,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那笔糊涂账,总要算清楚。我没有欠债的习惯...”
“算账?简单啊,以后你就留在我们水之一族,辅助我,管好族内的事物,一生一世,就陪在我身边,你做得到吗?”
“我...”
“你做不到!”云秀偏首,斜睨道:“那你觉得,我会放下族内的一切事物,跟你走,安心做你许长夜的道侣吗?”
许长夜苦笑,“当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云皇嫣然一笑,“你不肯迁就我,我也不能迁就你。所以说,你我之间,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的。”
“说起来,这件事,不过是我咎由自取。本想着利用你来得到天帝遗宝,结果却把自己给赔了进去,反倒是便宜了你。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许长夜沉默。
他何尝不知,这本身就是一笔糊涂债。
说起来,不管是五千年前,还是五千年后,眼前之人,都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
可问题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
说是陌生吧,渡情劫时,有过百世缠绵,这种经历,哪怕是那些至死不渝的情侣之间都不曾拥有。
说是真心相爱吧,又仿佛差着点意思。
典型就属于先上车,后补票。
许长夜一直很纠结,他到底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云秀。
置之不理,必然会造成道心受损,心境留下缺憾。
一旦成为心魔,对于修士而言,无外乎致命一击。
若是选择接纳了云秀,同样过不了他内心那一关。
且不说,逐鹿书院李,还有一个痴心等着他的林识秋。一路相伴走了许久,对方的心思,他岂能不知。
这同样是一笔糊涂账。
林识秋的真心付出,让他感到不安,让他无所适从。
尸山血海见过,九死一生他经过,他的路,本就该是踏尽天骄骨。
哪怕万劫不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偏偏对于情之一道,他不敢再触碰。
他的心,始终被一道完美的身影所占据。
她的哭、她的笑、她的一言一语,她的一举一动,许长夜都不敢忘。
尤其是当他来到五千年后,知道是她在五千年前,代替自己迎战来自大陆中央的天骄,之后生死不知的时候,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他永生也忘不了。
五千年前,他提剑,是为了自己的一腔豪情,是为了那不归的无敌路。
五千年后,他再提剑,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错,逆天改命,再见一见记忆里的那些人。
尤其是那个喜欢叫他长夜哥哥的女孩。
世间百态,唯有痴情不容耻笑。
许长夜不觉得自己是个痴情的人,但也绝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他不愿负了宁馨儿后,再负一个林识秋。
哪怕是眼前的云秀,他亦不愿辜负。
倘若没有被那该死的天帝残影算计,意识迷离之际睡了人家,他现在何至于如此被动。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怨自艾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尽力补救也就是了。
许长夜不是没想过强行将云秀带走,毕竟他现在拥有着天帝权杖,这代表天帝的权柄,整个源初古地,能阻拦他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