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白天浴血厮杀的战场渐渐安静下来,此前响彻天地的枪声和爆炸声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远远的消失了。
城里的一些房屋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一片天地。
有人影从火光的边缘走过,火苗也轻轻地摇曳起来。
新编第2师和新编第3师暂时把重点放在城外,没有集中人力搜寻城内的残兵。
因为这些残兵已然丧失了斗志,没有任何威胁。
与其他地方的一片黑暗不同,城外江边,尤其是铁路桥南桥头这片区域,大量的火把在燃烧着,将天地照的一片通亮。
主动投降的82军副军长马禄带着20多名校级军官在南桥头层层叠叠的尸堆中翻找着,他们的动作非常小心认真。
桥头堆积着海量的尸骸,尸骸中间是一个又一个的血潭,身处其中,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几乎喘不上气。
马禄等人的身上早已经被鲜血打湿,脚上更是黏糊糊、滑腻腻,敷上了一层厚厚的血浆。
“咳咳咳…………”
身处在这惨烈的场景中,马禄等人早已经将肚子里能吐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但是尸堆上依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剧烈咳嗽声。
战斗结束之后,他们便接到命令,马步芳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根据俘虏交代,在最后大崩溃的时候,马步芳一直都留在桥头。
很多俘虏都说没有看到马步芳随他们一起逃跑,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桥头。
其他地方都找遍了,只剩下尸堆。
马禄等人被要求连夜寻找马步芳的尸体,他们一层层的搬开尸堆,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找过去。
在马禄即将受不了这种血腥场景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
“找到啦!找到啦!”
火把之下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站在外围的71军军官揪着马鸿奎的脖子也前往火光下。
大崩溃的时候马家军的士兵互相拥挤和踩踏,许许多多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具稀烂的尸体,只能从军服上判断他是不是马步芳。
虽然衣服的确是马步芳的,但是第一集团军的军官依然不能完全确定。
马鸿奎见状忍着身体和内心的不适,主动去尸体上翻找。
手枪和金怀表等物件相继被他找到,而这些东西都是马步芳经常使用的,可以断定这具尸体就是马步芳。
军官让马鸿奎、马禄等人到尸堆外等待,他亲自去报告。
得以暂时离开这个修罗地狱,马禄等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紧张过后身体开始传来阵阵酸痛。
“马步芳应该没有那个脑子,在最后时刻与他人换衣服,伪装成大头兵逃跑。”
朱天辉把玩着金怀表,对新编第三师师长张树松等人说道。
张树松点了点头,
“他不仅没有脑子,在那个时候肯定也没有更换衣服伪装逃跑的时间。
周围都是乱兵,没有更换衣服的空间,我想可以确定马步芳已经死了。”
房间里的军官们都点了点头,然后同时将目光投向军长杨荣。
杨荣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马步芳的身上,因为马家军主力部队已经全军覆没,马步芳就算活着也死了。
他将目光从地图上收回,问道:
“战场打扫已经结束了吧?”
参谋长吴桐岗颔首,
“综合各个部队的报告,我们此战抓获俘虏22,000余人,城内外应该还有千余名躲藏的溃兵,除去这些人以外,战场上剩下的便都是尸体了。”
在正面攻防战中直接死去的马家军士兵其实不多,都不会超过一万,更多的是他们崩溃的时候跳入黄河或者是自相践踏而死。
此刻黄河的浅滩处依然有数不清的尸体在涌动的河水中起起伏伏。
除了北岸的马继援带领骑兵部队逃跑以外,青马和宁马的主力都在这里了。
杨荣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西宁那边是什么情况?马继援会不会逃往西宁,让一师也提前做好准备。”
“马步芳只在西宁老巢留了一个团。”吴桐岗说道:
“虽然这个团的抵抗颇为顽强,但是也只挡住了第一师三个小时的时间,如今马步芳的家人、这些年收刮的财产已经全部被第一师控制。”
杨荣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看了众军官一眼,说道:
“明日以团为单位,同时向河西走廊和银川两个方向进军,争取用半个月的时间稳定大西北的形势。
部队换装之后一刻没有休息,战士们也非常疲惫,西北之事了结后可以好好的休整一段时间。
对了,将马鸿奎、马禄等人押往洛阳,交总参处置。”
“是!!”
军官们齐声应和。
4月3日,洛阳,第一集团军总参谋部。
副总参谋长范昌义微笑着对莫凡、周泉和李直夫三人说道:
“马步芳被逃散的溃兵踩成了一滩烂泥,但是杨荣他们还是让人把烂泥铲起来,最后和那些死去的马家军士兵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