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释下的担忧。
“嗯,不用担心。”
云澈声音淡淡,心潮平静,是说予黎娑,更是说予自己。
一股刺痛从魂海深处传来,并逐渐加剧。
是来自邪神逆玄最后的两枚记忆碎片。
它们,竟是在被“他”的存在触及时触发,碎裂。
而这股刺痛感亦在告诉云澈,这最后的记忆碎片所携带的情感波动,要远远胜过先前。
净土神卫将他们引领至一处庭院之中,陈设格外之简,无任何该有的待客雅物,只有几十处用以静心的玄阵,最为醒目的,依旧唯有翠木繁花。
但,一众神国的高贵之人,却无人敢去伸手触碰这里的花木,似是唯恐亵渎。
净土神卫温声道:“时辰尚早,还请无梦神尊与众位贵客在此暂歇。时辰若至,渊皇自有宣召。另外净土之地分据森严,禁地颇多,还请众位贵客勿要随意走动。”
“嗯。”梦空蝉颔首:“其他神国可已皆至?”
净土神卫道:“目前已至神国,唯有织梦与折天,其他四神国与龙族之客尚在途中。”
净土神卫离开,未留任何侍者。
但,断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净土失礼。
云澈魂海中的刺痛越来越剧烈,他顺势将这种不安感现于五官之上。
梦空蝉早有察觉,关切道:“初入净土,会容易心神难宁,尤其你修为尚浅,更易如此。若难以忍受,去凝神静心一会儿,适应此处的天地气息即可。”
“好。”云澈顺从应声,然后又很小声的道:“若是彩璃来了,还请神尊掩饰些许。”
“哦?”梦空蝉面露讶色,随之哈哈大笑道:“到底是个倔小子,当真是一点弱态都不愿露给心仪之人。放心,为父亲自给你守着。”
云澈不再多言,迅速来到一处玄阵中坐下,然后展开隔绝结界,任由自己的意识沉入那片刚刚碎裂的记忆碎片中。
……
浩渺的世界,卷动着灾厄的风暴。
天穹在错位,大地在震颤,空间每一个瞬间都会崩开数不清的裂痕,仿佛有无数的闪电在天地间狂乱的暴窜。
纵然隔着太过遥远的时代,云澈依旧从那苍穹独有的灰白之色,辨出这是太初神境的世界。
只是呈现于太初神境的,是常人连想象都无法拟出的遥古灾厄。
逆玄长发披散,本是俊逸无双的面容此刻唯有灰败,遍布着重重交叠的可怕伤痕。而他的外衣像是刚从血池中捞出,遍染腥赤。
他上身缓动,起身的动作艰难如一个枯槁老人。但马上,他又重重跪倒在地,创世神之血从他身上无数的创口中疯狂淋落,浸染着脚下的太初大地。
他是元素创世神,当世的至高存在。无人能想象……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他竟会有一天伤重至此,狼狈至此,痛苦至此。
他的前方,是一个一身金衣的高大男子。
他的五官,给人一种无比清晰的剑刻之感。
他的面容,让人看去的第一眼,心间便会真切无比的显现出“刚正”二字。
仿佛这幅面容之前,任何法则都不容违背,任何规则都不容践踏,任何过错都不容轻恕,任何罪恶都不容存在。
他是四大创世神之首,当世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诛天神帝——末厄。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宽大的剑。剑为古铜之色,剑体平凡,锋钝无芒,更无任何剑压威凌。纵落入凡间,亦是一把凡界玄者都不会侧目的凡铁。
然而,它却有着一个惊天骇世之名。
诛天始祖剑。
七大玄天至宝排位之首,混沌之世第一把剑,混沌万世诸器之始祖。
他手持始祖剑,静立于天地之间。纵天塌地陷,风暴弥世,他毅如擎天之岳般巍然无动。
他漠然看着遍体染血的元素创世神逆玄,神情自始至终,未曾有过哪怕一丝一瞬的变动。
“为了败我,你竟不惜第二次动用始祖剑威。”
逆玄的声音,干涩的让人无法相信那是创世神之音:“这也是为了你心中所谓的‘正道’吗!”
始祖剑威,凡人施之,顷刻毙命;真神施之,寿折九成。
纵强如创世神,催动始祖剑威,亦需耗费三成寿元。
这是他第二次动用始祖剑,他的创世寿元,已是巨损六成。
他却是未有犹豫,更无悔意。
他无法理解末厄的这般执念。
就如他无法理解,他为何一定要杀了末苏。
那明明是他最钟爱的儿子!是他的诛天太子,是他钦选的力量与意志的传承者。
末苏就算触犯禁忌,也罪不至死……更不该是他亲手处决。
“你杀了末苏,害了劫渊,劫走我的女儿……此刻,也该到我了。”
逆玄惨笑着,灰败的脸上带着无望的颓然:“动手吧。”
末厄开口,声淡如云上轻烟:“我虽心恨于你,却没有理由杀你。”
“呵!”逆玄一声低笑:“逆你‘正道’之人,纵是你倾尽关爱和希望的亲生儿子,你都可毫无余地的亲手处决,何况我这般逆你之人。”
暴风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