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蓉怎么也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报道,能给张为民带来麻烦,而张为民离开舅舅村时已经年满十四五岁了,无论怎么看,都能认出就是他的。 加上他离奇的经历,和身世背景,一对号入座就知道是不是,所以很容易判断。 第二天,刘广鹏踏上了进城之路,张为民并不知情,还在老老实实上班,直到被门卫通知,有人找。 “小李,谁找我?” 跟随保卫科的人一同去大门口的路上,张为民有意无意问道。 “张厂长,这个我也不清楚,他就说是你家亲戚。” 听到这话,张为民更迷糊了,亲戚?他能有什么亲戚?有亲戚他也不至于流浪啊。 这点他并不知道,徐婉蓉发的稿子,报社发往全国各地,并不仅限于京师,如今张为民可是家喻户晓,虽然没多少人会记得他,但绝对有人从报纸里看过他。 “张厂长,那边那个邋遢老头,就是找你的,我们赶了几次,不离开,死乞白赖要见你,还说是你亲戚,我们没办法,这才叫您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您亲戚。” 老头躲在不远处大树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口接一口,也没抬头看这边。 “行了知道了,交给我吧,估计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恰巧从报纸上看到过我,这才来碰碰运气。” 张为民说的,并无不可能,六十年代,胡乱认亲戚的,大有人在,因为经历过战争不久,亲兄弟分离两地的大有人在,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唉……,也就是张厂你心眼好,那行吧,他要是太过分,你就喊兄弟们一声,咱兄弟几个手里的家伙式也不是摆设。” 张为民拍了拍他肩膀,摆了摆手,这才打发走了保卫科的这个成员,他独自迈步朝着厂外大柳树下走去。 这六十年代的农村人啊,十分朴实,知道自己身上脏兮兮,所以很有自知之明,躲得远远的,生怕别人嫌弃自己,说自己不懂事。 “大叔,你找我?” 张为民走近,依旧没有认出,毕竟五六年时间了,那时候的舅舅也没有这么沧桑。 “为……,为民。” 老头回头看过来,张为民大脑嗡的一声,一段不属于他,但又刻在骨子里的记忆陡然间浮现。 “老……老舅?” 原主记忆里,似乎对这个老舅并无太大恨意,他所有的记忆,记忆深刻的都是舅妈和几个表弟的嘴脸。 老头见对方认出来了自己,又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叹了口气。 “老舅,对不起你啊。” 张为民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噔噔噔退后了几步。 大脑里的记忆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记忆里,老舅十分惧内,懦弱而胆小,几次想要维护他们兄妹都被舅妈指着鼻子骂。 “跟我走。” 刚刚无论是不由自主叫出老舅,还是记忆洪流让他一时之间失了分寸,都让他有些没了分寸。 这让他有种身体失去控制权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记忆里刻骨铭心的憋屈,无奈,孤苦,一股脑涌上心头,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在接受原主身体的同时,也必须接受他的记忆和感受,而这种感受来的莫名其妙,让他十分不适。 之前,他一直没有理会什么舅舅,什么舅妈,毕竟那是原主的过往,并不是他的,何况,这个时代,缺衣少粮,他们两个拖油瓶,张为民那时候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的很,正所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舅妈看不惯,不待见他,应该是很正常的,可直到他亲眼见到了舅舅,这个记忆里的舅舅,记忆就像是开了闸门,舅妈的欺辱,表弟的欺辱,舅舅的漠视,让他记忆犹新。 这时他才明白,不是那时候他觉得没什么,而是原主根本不想记起曾经的过往,可见到舅舅的这一刻,过往就像是幻灯片,清晰无比的呈现,也让张为民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张为民在前面走,老舅刘广鹏在身后跟着,二人去了东来顺,点了几斤羊肉,吃了起来。 这要是换做原主,一定是怒吼着把舅舅赶走,可张为民没有,他不仅没有,还尽量保持平静。 哪怕心里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但在面部上让你看不出多少? “说说吧,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张为民之前一直没想过什么报复舅舅一家,毕竟他潜意识里就不想记起舅舅一家。 这也导致他的记忆并不完整,这说明了一点,他舅舅一家带给他的记忆,被大脑雪藏了,也就是成了潜意识里逃避的一方,这才让穿越而来的张为民对舅舅一家并无什么感觉,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