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诞生了。
那个神明没有性别,生来赤裸,却仿若无知无觉。
祂自浑沌中的差异而来,又是相似的聚集体。
静静阖上的眼,从未睁开过。
蜷缩的四肢百骸,如尚在母体中还未诞生的胚胎。
‘神智’的诞生意味着变动,浑沌之间的矛盾和非凡在相互碰撞‘厮杀’着。
然后在某一天,神明睁开了祂的眼。
那是一双无机质的眼,什么都看在眼里,又什么都没有看在眼里。
不过在这一片漆黑当中,看在眼里与否,也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神明开始有了动作。
在祂诞生之后,又沉睡了一万八千年后,一切开始变了。
以祂的意识为主,浑沌有了变化,形成阳概念的因子,轻而又清的浑沌力量开始向上飘去,形成了‘天’;而与之相反的是形成阴概念的因子,重而又浊的浑沌力量开始往下沉,形成了‘地’。
天地形成的那一霎那,好似有轻微的铃声震颤,从天地之间的某一点开始蔓延出弧形的波浪,波浪带着世界诞生之初的最为浅显的喜悦和祝福。
只是当那波浪触及到神明之时,便化为了无形。
神明没有名字,纵然日后的人神精怪称祂为盘古,可现如今的祂依旧只是一个无名的最初诞下且继承世界的意志。
祂站在天地之中,静静看着这新生之物。
第一日,天地有重归浑沌的迹象,神明上抬手,撑住那‘天’,下踩地,支住那‘地’。
天地不再重归浑沌。
而是随着神明的意志开始慢慢往上高一丈,往下厚一丈。
随着天地的变化,神明也跟着一起增长,依旧支撑着天与地,成为了这天地间最初的桥梁。
第二日。
不再有重归浑沌的天地,开始慢慢的适应如今的概念和形态。
而游荡在天地之间的尚且未有概念和形成之物形象的浑沌,开始有了变化。
它们和最初的那般,有了相似又有了差异。
世界的‘神智’,最初的神明垂眼看着那一团有一团毫无意义,也没有意义的浑沌。
只用眼,便将它们揉作一团又一团奇怪的东西,然后赋予概念。
最初诞生的是‘风’。
风吹过大地,又吹过天际,卷起了神明的发丝,然后在神明的注视下,卷走了祂一个关于‘水’的法则概念。
水顺着风,拂过大地,形成了河流和汪洋;顺着风吹过天,形成了云雨。
第三日。
连绵的阴雨落下,注入到河流汪洋之中,又形成了水泊、湖、渊、潭……
可这还不够。
世界‘神智’依旧觉得不够,因为这依旧不是完整的法则和世界,祂依旧不能改变这一切。
而且这连绵的雨不受控地将整片地都淹没了。
这一切,叫最初的神明困惑。
所以祂取下自己的一只眼,抛向天际。
那只眼,在被抛向天际时,舍去旧生,迎来新生。
于是‘火’诞生了。
一轮金红色的太阳正缓缓升起,破开雨云,晒干了大地上汹涌的洪水。
不过水顺着火泯灭了最初的形态,又腾起化作云雾,遮蔽了烈日。
雷霆也因此诞生。
第四日。
由于神明那只眼当中蕴含的力量和法则过强,不过早一日诞生的‘水’再怎么挣扎循环都还是逃不过,奄奄一息之下,仿佛随时要顺着法则和概念一同泯灭。
神明深知概念毁灭之易,诞生之难,更何况诞生后的再度毁灭,会使得这一概念彻底归拢与虚无。
是以,祂又取下自己的一只眼,抛掷到太阳的另一侧。
那便是‘月亮’的诞生。
双生的日月,不必神明言语,便择定好了各自悬挂天际的时间。
如河流般无法回头的时间,也在日月诞下之时,有了阴阳的区别,自然也有了明暗之分。
时间缓缓而过。
大地越发的厚实凝练,‘土’也顺势而生。
天际越发高悬遥遥无边,云雾汇聚,适时而变。
规则越发的完善,作为支撑的神明也就越发能领会到孤独的概念。
所以祂想:是时候有生命诞生了。
于是第一个生命,随着神明的意志诞生。
那不是取自天或者地上的任何一物,也不是来自先前赋予概念存在的‘风’‘水’‘火’‘土’之中的任何一个,它来自于和神明同源的浑沌。
如果要说定论,在它诞下之际,拥有神智之后,同最初神明的关系,应该是同胞。
并非子嗣、也并非传承。
神明第一个生命,便是创造自己的同胞。
可是,第一个生命的诞生,并没有意识。
姑且算作神明同胞的它,和神明一样要经历一万八千年沉睡的岁月,或许不止,神明也不清楚。
祂只是从法则中意识到一点:祂无法在这种形态下等到自己的同胞苏醒了。
知晓孤独是什么的神明,感到了些许的遗憾。
所以,祂不愿让同胞面对同等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