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气氛有些凝重。
脸上没有半分情绪的苏无忌,终于露出了一丝愠怒、惋惜或者疼惜不舍,似乎一件绝世美玉,被他人夺了去,语气也有了几分怒意:“你秉承青雨七天而生,你的未来这凡尘间的蝼蚁只可仰视,那小子岂能望你项背?
白云难道要一直低头去看一只蚂蚁吗?为父当初看好他,只是因为他是姜温与姬九巍之子,有几分急智!”
苏妙锦冷冷的看着父亲:“若是青雨七天未来站在了最高,却成了冰冷的积云,那还有什么意义?”
苏无忌默默的看着她,最终语气放缓:“妙锦,你可知为父下了这辆马车,便是自取其辱,你也为她人做了嫁衣!
为父进了姜家大门,你今后与姜玉卿便再无瓜葛!”
苏妙锦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脸色发白,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好久才道:“女儿已经猜到了,女儿已经救了他一次,最后……再救他一次,女儿只求心安,相信他……可以把握机会!”
苏无忌长叹一声,不再说话,轻轻敲响一旁的木垣,马车继续前行,直奔姜家。
姜家大院外数以千计的禁军,纷纷让开通道,目送七马诸侯车驾驶入姜氏敞开的大门。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响彻整个姜家前院,满院之人纷纷回头看去。
郑国长公主等人停下呵斥,微微蹙眉,看着那辆威严的诸侯车马靠近,她们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加糟糕?
对面的虎公公和元毅大将军却是心知肚明,相视一眼,挥散官员和六司高手,主动迎上车驾,拱手为礼,尖声质问:“不知南黎郡王,所来何事?”
马车中并未急着出声,只是沉默,仿佛只是一辆无声的车驾,只为前来观戏。
四周人群默默的看着。
整座大院死一般的安静。
直到所有人的耐性将要消磨殆尽时,车驾中,终于传出一道不含半点感情的声音:“尔等可以退下了!南黎军今日护姜氏周全,本王自会与皇帝分说!”
郑国长公主一群人面目吃惊之色!姜氏与南黎虽然有姻亲的关系,却早已解除,今日何需……
却见虎公公仰天大笑:“传陛下口谕问,不知苏郡王凭何护着姜氏?”
苏无忌的声音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南黎军……一分为二,许一半与南陵王驾驭!”
四周各司、各部、各军官员大吃一惊。
南黎军,苏无忌经营二十年,倾注了无数心血,如此轻易拱手相送?
郑国长公主一群人,包括屋顶的姜庸也是神色冷峻的看去,一时无声。
虎公公眼中精光更盛,躬身行礼:“如此可矣!”
“哒哒哒……”
远处十骑忽然疾驰而至,匆匆下马,一位禁军捧着锦盒上前,打开,领头的一位老太监取出圣旨,也不等任何人做出反应:“……苏无忌加大柱国、大丞相衔,增食邑三千,南黎郡主加南黎公主,增食邑一千,钦此!”
这还不算,又取出一道圣旨:“姜氏姜玉卿接旨!”
四周安静无声!
数百位官员茫然的看向四周姜家人群,自始至终,没人看见那位姜世子!
郑国长公主一群人也诧异的搜寻四周,最后看向姜庸尊者。
一直沉似渊海的姜庸尊者,轻轻一叹,姜玉卿……跑了!虽然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方法,但这小家伙做事,始终有条理、有自信,自信的让人纳闷。
“姜玉卿接旨!”
那老太监也皱起了眉头,声音尖锐了几分。
郑国长公主叹了口气,她已经明白了几分,今日的局面怕是又有了变化,出声问道:“姜家长辈都在,不能代为接旨吗?”
“不可!”
那老太监沉声道:“陛下与左丞亲令,必须由姜玉卿亲自接旨!若是抗旨不尊,怕是姜氏之事,不可轻易揭过!姜玉卿,出来!”
屋顶的姜庸尊者,闭上了眼睛,老脸上露出一丝愁容。
郑国长公主一群人同样面泛难色。
“来了!”
便在这时,后院传来一道极为严肃的声音,开始还在远处,眨眼已经到了近前,一袭崭新的锦衣,似乎刚刚梳洗过头发,油光水亮。
他一直在旁听,他隐约搞懂了这朝廷的蝇营狗苟,也明白了老娘口中的“借势”的真正含义——
皇帝与丞相们并非真的要斩尽杀绝,他还是要顾忌满门霜居公主的,皇帝也都是要面子的,只是做了不可告人的py交易,次要目标是姜家,最终目标却是苏无忌,老娘所谓的人情,自己与苏妙锦之事,都只是纽带!
坦白来说,从皇室的角度来看,这位贞元皇帝是个好皇帝,是个有手腕、有野心、有抱负的明君!
但站在姜家和南黎苏家的角度来看,却是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