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水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漆黑一片,若不是小船偶有摆动,还有那划桨声,李玉都觉得自己原地未动分毫。 坐在船上心思如潮,一会想着周瑜用兵神出鬼没,竟然用指南车在大雾天来袭击鄡阳,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一会又想着马忠刚才说过的话,还有关于吴侯孙策的种种传言,以及他的雄心壮志,再不作出抉择,将会一事无成。 随之又想起家中妻儿老小,也想不通吴军是如何找到他们的下落,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神思怔忪,忽然船身一阵剧烈摇晃,已经到了岸边,只见这里灯火通明,无数吴军站在码头之上,将小船拢住。 只听一人大笑道:“看来马都尉果然不虚此行,佩服!” 马忠笑道:“这一场雨没有白淋!” 很快就有人上前将李玉看押,往水寨中走去,李玉跟在马忠身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他们推搡。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发亮,李玉才发现这并不是他熟悉的鄡阳,不禁问道:“这不是鄡阳?” “谁说要去鄡阳?”马忠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先去好好洗漱一番,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吃饱喝足之后随我到南昌去见周都督。” “ 去南昌?”李玉这才意识到他们竟是上了岸了,皱眉道:“周瑜在南昌,那是什么人攻打鄡阳?” 马忠大笑道:“此乃周都督瞒天过海之计,取鄡阳的乃是柴桑水军,无需周都督前去。” “柴桑水军?”李玉大惊,旋即又颓然叹了口气。 终于明白为何他一直没有得到细作禀告,原来周瑜根本没有行动,他之前大张旗鼓宣称要招降自己,不过是为了制造声势吸引注意。 随后又如自己所料无奈退兵,让他们放松警惕,却暗中调来柴桑水军,趁着大雾来到鄱阳湖,奇袭了鄡阳。 没想到他本来想借助的大雾非但没有帮到自己,反被周瑜利用,帮了东吴水军,李玉败得心服口服。 等吃喝休息过后,马忠押送李玉直奔南昌,此时李玉才知道南矶山也被吴军攻下,王海兵败被擒,鄱阳贼彻底大势已去,心灰意懒。 时隔二十年之后,李玉第二次来到南昌,孩提时的城墙和街巷一如往昔,可惜物是人非,再也没有他熟悉的那些人了。 当年与父亲称兄道弟,喝酒吃肉的那些英雄豪杰,如今毫无音讯,不知所踪,如同和大雾一般,随风消散,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偶尔看到一两个 熟悉的酒楼和街巷,李玉顿觉悲从中来,往事如烟,人生如水,稍纵即逝,根本经不起任何耽搁。 逝者如斯夫? 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老先生带他到江边,看着大江滚滚东流,干瘦的身材在江风中摇摇欲坠,声嘶力竭地喊叫。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位老先生为何老泪纵横,哭倒在地上,那是对白白流失的岁月的惋惜,对蹉跎一生的不甘和悔恨。 不觉已经来到府衙,马忠先进去通禀,出来的时候脚步飞快,面带喜色,竟是双目放光,笑道:“你小子运气真好,恰巧吴侯今早也到了南昌。” “孙策?”李玉吃了一惊,这个横扫江东,死而复生的传奇人物,此刻就在眼前? “快走!”马忠拉了一把发愣的李玉,低声叮嘱道:“荣华富贵,是非成败,可都在这一念之间了,你自己想好!” 不知为何,李玉竟然有些犹豫紧张,一颗心狂跳起来,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被马忠拉着绳子拽进了大堂。 刚进大堂,便看到四位英姿不凡的年轻人正站在堂下,个个气势逼人,虽然相貌各不相同,但都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居中一人身高八尺开外,面带微须,剑眉入鬓,额头带着一条两指 来宽的紫绸镶玉抹额,双目精光闪烁,不怒自威。 李玉肯定此人就是威震江东的小霸王孙策,听说他额头中了一箭,看这装扮莫非伤势未愈? 孙策身旁一人面如冠玉,儒衫纶巾,外罩月白色的开襟长衫,儒雅从容,眉宇之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气,应该就是江东周郎周公瑾。 孙策左手稍稍向后还站着一名白袍武将,个头竟比孙策还高出半截,方面重颐,两道浓眉如笔刷一般,神情冷峻,隐然含着一股杀气,整个人笔直而立,就像一杆槍一般! 这人身旁还有一位头发披散、面色黝黑的年轻人,嘴角似乎带着一抹淡淡的怪笑,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不羁之感。 这人的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与那三人截然不同,倒让李玉觉得有些亲切,心中的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 如果用一种感觉来形容,看到孙策、周瑜和那位相貌冷峻的白袍武将,李玉就觉得人家是天上美玉,卓尔不群,令人自惭形秽。 但看到这个披散头发的年轻人,李玉总觉得像是看到鄱阳湖的兄弟一般,那是熟悉的水贼的味道!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其实也不过是扫了一眼的工夫,李玉并不认识这两人,看 护卫却又不像,心中猜测他们的身份。 却见孙策剑眉微皱,不悦道:“马忠,李宗主乃是鄱阳豪杰,豫章的大英雄,这岂是敬贤之礼?还不快快松绑!” 马忠答应一声,赶紧转身给李玉松绑,其实他此刻的心情,比李玉激动多了,孙策是他的偶像,今日第一次遇到,着实激动。 只听孙策笑道:“那轮船是你改造的吗?” 李玉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见笑了,惭愧!” 他本以为飞鱼船将来一定会横行大江,称霸江南水域,没想到周瑜轻易就发现了弱点,自己的得意之作变成了笑话。 周瑜笑道:“李宗主改造战船,加装车轮加快船行速度,飞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