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霖舒服地靠在了椅子上,笑道:“今后还要多多仰仗君侯,一年就收两百万钱,不算多吧?” “不多,不多!”孙策舒了一口气,这可比那些高利贷便宜不少。 郭霖抱拳道:“既然如此,不如今日就将此事定下来。” 孙策马上命人准备纸笔,虽说省了一大笔钱,心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一切准备就绪,二人各签字画押,郭霖告辞而去,孙策依然觉得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虽说省下这六千万可解燃眉之急,但郭霖仅仅利用时间差,便得了一套宅院,又赚了利息,这一点在这个时代的人绝对很难想到。 平日都是自己算计别人,今日倒让这家伙给算计了一番。 这可是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 孙策拿着契约,坐在那里怔然出神,这笔交易,到底赔了还是赚了? …… 徐州,彭城。 自曹操任司空之后,将徐州刺史部由下邳迁于此处,袁绍得徐州之后沿用,命淳于琼镇守彭城,也有就近监视谯郡的意思。 此时府衙外,治中陈登一脸焦急,却被护卫挡在门外不得入内,只好仰天长叹退去。 兵曹从事夏愉躲在墙内,等陈登离去,才松了口气,来至后堂,便听到 院内鼾声如雷。 走进院门,只见树荫之下,淳于琼正喝得酩酊大醉,敞襟袒胸酣睡,滚圆的肚皮很有韵律地起伏着。 夏愉左右看看,朝着西厢房吹了个口哨,很快便见一个年轻人走出来,正是淳于琼之子淳于酉。 淳于酉小心地看了一眼父亲,给夏愉使个眼色,二人悄然来至书房之中。 夏愉神色紧张,低声道:“方才陈元龙又来求见义父,只恐运送战马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这夏愉乃是当年西园八尉之一,左校尉夏牟之子,当年何进被杀,董卓乱政时,夏牟因与何进旧部分粮不均而被杀,夏愉便投奔淳于琼,拜为义父,与其子淳于酉同吃同住,亲如兄弟。 淳于酉脸色微变,沉声道:“此事若被家父知道,你我都难逃重责。” 夏愉言道:“那十坛酒,可是郭从事花重金从江东购来的佳酿,费了不少心思,义父好不容易畅饮一回,差点被他扰了兴致。” 淳于酉轻叹道:“陈登父子在徐州威望极高,如今其父病故,陈元龙更是如日中天,自恃名望,屡次当众谏阻家父,愈发得意了。” 夏愉咬牙道:“此乃私事,与他陈家何干?事事都要来过问,真正讨厌至极。” 淳于酉言道:“对你我来说,自然是私事,但毕竟是将战马送到江东去,这无异于增强东吴实力,我们与孙氏隔江对峙,迟早必有一战,这世上哪有资敌的道理?” 夏愉却冷笑道:“我想此时郭从事早有权衡,说到底,这是袁家之事,既然连大公子他们都许可,我们又何必螳臂当车,多此一举呢?” 淳于酉无奈道:“道理虽是如此,但此事毕竟由你我暗中操弄,若是再牵扯出郭先生和大公子来,可就大事不妙了。” 当初郭图暗中贿赂二人,又以高/官厚禄许诺,趁着韩猛调兵南下,将三千战马混在骑兵之中,到了徐州之后,又瞒过淳于琼提前送到广陵。 本以为此事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被陈登发觉,这让二人心焦不已,一旦被陈登揭发,那几坛酒根本不够抵罪的。 “绝不能让此人坏了好事!”夏愉紧握拳头,沉声道:“陈登自恃在徐州有些势力,处处顶撞义父,此事若真被他说开来,大将军震怒,恐怕连义父都保护不了你我!” 淳于酉脸色微变,忙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夏愉双目微眯,上前两步,低声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什么?” 看到夏愉抹脖子的手势,淳于酉吓了一跳,愕然道:“兹事体大,此举恐怕会引起徐州震动,当此非常之际,切不可乱来。” 夏愉冷声道:“兄长,想想那两百万钱,还有郭先生给你我的承诺,大将军进爵之后,你我也将位列九卿,重回洛阳朝堂之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这……”淳于酉颓然坐下,犹豫道:“如此一来,徐州岂不要大乱?” 他深知淳于琼虽为刺史、镇东将军,但嗜酒如命,很少管理政事,徐州的大小军情,其实都由陈登掌管,将他杀了,整个徐州将会乱成一锅粥。 夏愉言道:“先前陈登掌管军务,影响徐州安危,干系重大,但现在却不同,韩将军已到广陵,有三万骑兵镇守徐州,试问谁还敢对徐州有觊觎之心?” 淳于酉双目微眯,有韩猛在,确实不用再担心徐州安危,不由一阵心动。 夏愉见淳于酉意动,继续言道:“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退一万步来讲,徐州之安危,与你我的荣华富贵比起来,孰轻孰重?当年的雄心壮志,兄长难道都忘了吗?” 一面是名利双收的诱/惑,一面是身败名裂的危机,身后虽有万丈深渊,但踏前一 步便是金光大道! 淳于酉低头思索片刻,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沉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你我的大业,区区陈元龙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壮哉!”夏愉大喜,近前一步赞道:“大丈夫做事,就该如此大刀阔斧,杀伐果断,不可因小事而乱大谋。” 淳于酉刚下决心,又犹豫起来:“此事若被家父知道,恐发雷霆之怒,若大将军追问下来,又该如何答复?” 夏愉言道:“这倒简单,大将军即将进爵封王,最忌他人背后议论,那陈登父子一向以忠臣自居,便说此人于席间非议袁公,将其暗比王莽、董卓,大将军正忙于进爵之事,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