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鏖战正酣,徐州境内却一片安静,如黑云压顶,气氛诡异。 太史慈领青州兵攻泰山、琅琊,朱桓领淮南兵攻彭城、下邳,南北合计二十万兵马,声势浩大。 大军压境,但吴军开赴边境之后却按兵不动。 谁都能看得出,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旦爆发,便如雷霆,不可阻挡。 孙曹一战,在所难免,早在东吴拿下寿春之后,曹操便命曹仁在徐州囤积粮草,增招兵马,未雨绸缪。 孙策出兵之后,又调夏侯渊到泰山抵挡青州兵,与曹仁互为犄角之势,二人一南一北共同对抗吴军。 夏侯渊早在泰山接到曹操密信,命其紧守泰山,守把关隘,并不出战,只派臧霸领一军出入于泰山各险峻之地,以为疑兵之计。 又调田豫引兵两万出镇琅琊郡,屯于紧要之处,与泰山兵马遥为呼应,阻挡太史慈兵马。 曹仁在徐州早已沿淮水布好防线,吴军以水军自淮河进入洪泽湖,攻入下邳,曹仁不得不将防线再次后移,但吴军只在洪泽建立水寨,却不见出兵,心中疑惑不已。 这一日巡视归来,曹仁对曹泰吩咐道:“徐州形势紧急,去将贾先生请来议事。” 曹泰言道:“贾先生自开春感染风寒之后,便一直卧病不起,恐不便出门,不如我们登门探望。” “也好!”曹仁叹了口气,父子二人离了府衙来拜见贾诩。 自从贾诩卧病在床之后,遍请名医医治无效,军政之事,非到万不得已,曹仁也不好前去打扰。 吴军若来厮杀,大不了痛快一战,但一直按兵不动,反叫他心中难安,不得不向贾诩请教对策。.caset 贾诩长子贾穆将二人接至客房,搀扶贾诩出迎,只见其面色苍白,双目无神,脚步虚浮,举止之间颤颤巍巍,如风中残烛一般。 曹仁心中不忍,抱拳道:“先生养病在家,正该静养,却不得不以军情之事叨扰,望请恕罪。” 贾诩抬起干枯的手指微微摆动,干瘪的面庞露出僵硬的笑容:“将军何出此言?吾受曹公厚恩,正 。当竭力以报,奈何残躯已近花甲之年,老来多病,不能为曹公分忧,心中愧甚,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曹仁见贾诩气息短弱,生怕他不能久坐,忙道:“今徐州南北御敌,一如先生所料,某已于各地布防,坚壁固守,等主公中原决出胜负,再合力对敌。谁知吴军也按兵不动,吾心中不安,恐其另有诡计,特来请教,望请先生指点迷津。” 贾诩闭上眼睛,思索片刻之后言道:“太史慈虽为勇将,锐不可当,但有妙才将军守泰山,北路不足为惧,淮南朱桓年轻气盛,却按兵不动,必有能人辅佐,不可不防。” 曹仁点头道:“淮南军依旧以徐庶为军师,此人颇有谋略,我已命各郡只管小心防守,以不变应万变。” 贾诩听罢,又是一阵沉默,再次言道:“以徐庶之能,纵不攻下邳,也可自海西分兵取东海,吴军只调动水军,此举必有深意……只怕未必只有淮南一路。” 曹仁心中一动,忙问道:“水路只有淮水可入徐州,吾已命军士沿岸设防监视,还能从何处进兵?” 贾诩嘴角牵动,似是笑了一下,言道:“将军莫忘了孙策奇袭青州之事,东吴水军可跨海出征,徐州东面临海,吴军随时随地便能登陆。” “哎呀,险些忘了此事!”曹仁恍然大悟,猛地一拍脑门,急问道:“以先生高见,吴军当在何处登陆?” 贾诩此时似乎已经找到要领,语气也坚定许多:“朐县东海之中有一处海岛,名曰郁洲岛,听闻孙策跨海北上,水军曾屯于此地,吴军必从此地攻东海郡。” 曹仁吃了一惊:“何以见得?” 贾诩言道:“吴军早已占领海西,朱桓从此地出兵,可直取东海郡,但吴军却未向东海发一兵一卒,只调水军进入洪泽,此乃暗度陈仓之计也:虚者实之,未发兵之地,实则为必得之地!” “原来如此!”曹仁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抱拳道:“多谢先生指点,若东海被吴军占去,我与妙才南北分割,形势危矣!”.caset 正要起 。身告辞,忽然又道:“但东海沿海广阔,我兵力不足,无法布防,又该如何对敌?” 贾诩言道:“郯县以东有羽山,可于此处设置一军,吴军跨海而来,必不敢冒进。” “多谢先生!”曹仁长出一口气,暗自庆幸早来向贾诩请教,若是再等些时日,只怕东海郡已被吴军拿下。 谢过贾诩,又叮嘱贾穆好生照顾,派人送来人参等药材,期待他能早日康复,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贾诩这样的智谋之士更是不可或缺。 贾穆送走曹仁父子,回到客房,却见贾诩早已神色如常,正端坐品茶,刚才奄奄一息的老态荡然无存。 贾穆不解道:“曹公待我父子不薄,如今徐州存亡之际,父亲为何不为曹将军精心谋划,却诈病退隐?” 贾诩神色不动,淡淡说道:“人生在世,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为父年近花甲,岂可逆天行事?” 贾穆吃惊道:“父亲的意思是……” 贾诩轻啜一口茶水,慨然道:“孟子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今见事不可为,又何必劳神费力,致使徐州再受兵灾?” 贾穆蹙眉道:“然方才父亲又为曹将军献计,却是为何?” 贾诩缓缓道:“曹仁若不来,一切顺其自然,今其登门求教,自当知无不言,此乃报曹公之恩也!然中原之事,早就大局已定,非人谋可为也,且不论曹氏在徐州不得人心,就算保住此地,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