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寓刚走,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朝林北这里跑来,他们一起说话:
“我家赵小曲咋没回来?”
“刘建民知道我们收完小麦种生姜,他开玩笑说要买我们生姜,我们都没答应,就要把生姜卖给你。”
“我们为了你都不怕得罪船老板哩。”
“你是不是跟我们透露一下好好攒那么多咸鸭蛋不卖给刘建民,她打算卖给谁?价格比刘建民高几厘?”……
林北先回答赵小曲爹,再回答其他人:“叔,赵小曲在市里干活,现在回不来。各位,好好收咸鸭蛋,八分四厘一枚咸鸭蛋,只收几百枚,你们想卖咸鸭蛋,直接找好好。”听好好说四月份、五月份,刘建民把咸鸭蛋价格压到七分三厘,到了六月份,刘建民见好好不把存货卖给他,又把咸鸭蛋价格提到八分三厘,林北才定下现在的价格。
林北话音刚落,就被无数只手往外推,大家把余好好围到中间,一口一个好好,一点都看不出他们以前看不起余好好,以和余好好说话为耻。
“我收个头匀称的咸鸭蛋。”余好好说完,便让大家回家拿咸鸭蛋去她家。
大伙儿急匆匆跑回家。
林北抱着儿子走到余好好身边,他拽着余好好走回家。
余好好站在屋檐底下,拿棍子铲鞋上的泥,林北从屋里出来,把凳子放到余好好腿弯边,余好好坐在凳子上铲泥。
她把棍子放到墙边,到柴火堆拽三把稻草回来,她把稻草散开铺到地上,回屋拿两个竹筐到院子里,把竹筐放到稻草上,一道光落在竹筐里,余好好扭头,就见林北举着手电筒站在院门前,林北晃了晃手电筒,余好好下意识抬手遮挡眼睛,与此同时,儿子嘎嘎嘎大笑,余好好放下手,回头发现那束光追逐儿子,儿子蹬蹬蹬绕着桌子跑。
有人挎着篮子进来,林北依旧拿手电筒逗儿子,余好好递给他一个晚上收拾他的眼神,她笑眯眯收咸鸭蛋。
天暗了下来,林北用手电筒照咸鸭蛋,余好好对着光照咸鸭蛋,她把合格的咸鸭蛋放进盆里,把不合格的咸鸭蛋放回篮子里,她挨个检查完了咸鸭蛋,数盆里一共有多少枚咸鸭蛋,她算好了账,当场给他们钱。
余好好收了八百枚咸鸭蛋就不收了:“我暂时就收这么多。”
众人:“……”
行吧,他们把余好好挑剩下的咸鸭蛋卖给刘建民。
一群人挎着篮子捏着钱喜滋滋离开。
林北去关院门,余好好站起来捶了两下背,到屋里点煤油灯,林北把咸鸭蛋搬进屋里。
余好好端着煤油灯到灶房,林北举着手电筒找孩子,他注意到床前面有一个凳子,凳子下面有一双小鞋,林北靠近,透过蚊帐缝隙他看到小家伙躺在床上睡的香甜,他居然给自己盖了一个被单。林北把手电筒移到床框上,蚊帐下端被人团成一个球,虚虚的靠在竹席边上,可以看出团球的人想要把球塞进竹席底下,林北笑着把蚊帐塞进竹席底下,他关上门离开。
林北去了灶房,余好好正在和面,她见林北进来,使唤林北到菜地揪两把菜、薅两根葱。
墙面上出现两个人的影子,余好好顿了一下,扭头:“你怎么还不去?”
“等会我到路边随手揪两把苋菜。”林北趴在灶台上说。
“随你。”余好好一只手扶着盆沿,一只手和面,她蹙眉捶了两下背,这只手继续扶盆沿,腰间突然多出了一双手,不轻不重揉她的腰,余好好身体僵了一下,很快她就放松下来。
“小北,你是不是拿了我的手电筒?”林志炳站在院门外边喊。
林北磨了磨牙,他打着手电筒出去,到路边薅了两把苋菜,他才把手电筒递给他爹。
林志炳把手电筒夹在臂弯,笑眯眯拍了拍小儿子肩膀:“乡里同意你使用拖拉机。”
乡领导原本不想借拖拉机,老六一脸骄傲说稻花村集体建筑工程队已经在淮市立足,将来淮市高楼有一半出自于稻花村集体建筑工程队之手,一笔带过望湖街道办事处主任看好咱们村的工程队,还信誓旦旦说稻花村咸鸭蛋会成为永新乡的特产,领导一脸不相信,老六耿直说‘林北只拿八千枚咸鸭蛋试水,中秋节才是重头戏,那时他拿万万枚咸鸭蛋到淮市卖,稻花村想不出名都难,永新乡想不出名更难’,‘什么?你说咱们村拿不出万万枚咸鸭蛋?我们村过完年以后人人养鸭子,有的鸭子已经下蛋了,有的鸭子马上下蛋,每家每户出一两千枚咸鸭蛋,是大事吗’,领导当场愣住了,他回过神直接给老六批了批条。
“拖拉机使用批条就在你六叔手里,你六叔明天给你批条。”说完,林志炳哼着小曲离开,苦命的他要拿手电筒陪他家老六到地里查看麦子情况,他咋不生气呢,咋越哼越高兴呢。
林北竖起耳朵,听到这段词:“咱老百姓啊,今儿真高兴啊,咱家要出一个到乡里当官的人啦。”
林北摸了摸下巴,嘿笑了一声到院子里压水洗苋菜,他进了灶房,把苋菜放进盆里,自觉坐到灶台底下。
“发生什么事了?爹怎么那么高兴?”余好好在灶房都能听到林志炳的笑声。
“他跟我说啥话,你都听见了。”林北往灶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