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回头, 就看见席年年鼻音浓浓喊了一声:“要哥。”
徐要要抓住席年年的手腕,把人拽入怀中。大门口人来人往, 都朝两人投去惊诧的目光, 席年年羞恼往徐要要怀里钻,徐要要俯身用脸蹭了蹭席年年的头顶:“年年,小姑没有怨你, 你不用自责。”
“我……我那天去你小姑、小姑夫家吃饭,没过脑子脱口而出益民曾在百货大楼门口嬉皮笑脸抓人, 逼人家买板鸭和汾酒,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说出他教人家拍领导马屁, 人家看到益民绕道走,我又不小心说了我看到你小姑夫的同事耍弄益民, 说替单位采购多少份板鸭和汾酒,益民点头哈腰捧着你小姑夫的同事,你小姑夫的同事最后哈哈大笑说他骗益民的。
我不是有意的, 我不知道你小姑夫会那么生气, 抽皮带把益民绑起来,跑到厨房拿擀面杖打他。”席年年声音柔弱颤抖, 带了点小哭腔断断续续说, “你不是说益民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辆自行车嘛, 百货大楼来了一批丝巾, 我看丝巾是新款式, 买了两条送给你小姑,我跟你小姑开玩笑,说你的自行车旧了,让益民和你换一辆自行车,益民特别不耐烦说自行车没了, 他送人了。
你小姑突然大发雷霆,指责益民看不起徐家,不愿意回余淮镇看望他外公外婆,你小姑还说自从你小姑夫把你调到市里,益民对你有意见。
益民一句话也没说就往外走,你小姑追着问益民是不是也看不起她,我追过去调和他们母子关系,益民撵我滚,不许我再踏进他家一步,你小姑大概气狠了,说她只当没有这个儿子,把你当儿子养,益民跑了,我喊他,让他和你小姑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还说你小姑给了他生命,他们母子关系不可能说断就断,让他不要赌气。”
“你没错,是他自己不争气,自甘堕弱跑去当小贩子,小姑夫恨不得没有生他,就连我爷爷奶奶都不愿意跟人提起他们有这个外孙。”表弟只让他觉得丢人,徐要要压根就不想提这个人,平常选表弟不在家的时间段去陪小姨小姑夫。
席年年叹口气说:“你小姑夫把你调到市里,他应该对你表弟彻底失望了,想培养你,你要经常去看望你小姑夫,替你表弟尽尽孝心。”
“嗯。”徐要要牵起席年年的手往百货大楼里走。
两人说话含含糊糊,林北什么也听不到,席年年有一瞬间特别激动,把“益民”二字咬的特别清晰,林北耳朵动了一下,捕捉到“益民”二字。
林北蹙眉,席年年口中的益民是他认识的黄益民吗?会这么巧吗?
林北抬眸,盯着二人的背影,他眼里的困惑越来越浓。
有两个人闯入林北的视野,他们对上林北的目光,慌乱转身,匆忙把和林北同款的记账本和牙膏塞进兜里,走到成衣柜台,装模作样看衣服。
林北:“……”
这也是巧合吗?
林北放轻脚步走过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林北在公厕听过一模一样的声音。
“癞疤,稻花村集体建筑工程队归我,你哪儿凉快待哪去。”赵杰就是林北想的那个人,三马虎是他的外号,他对林北的工程队志在必得,因为林东拒绝不了他给予的优待,再有就是,他不仅找了林东,还找了其他小工,允诺其他小工拉十个人加入他的工程队,他提拔小工当小工头,那些乡巴佬咋可能拒绝他。
“三马虎,这句话该我跟你说。”癞疤叫胡三新,他对林北的工程队也志在必得,因为他请林南喝酒,林南没有拒绝,他还塞给林南一封信,教唆林南带领小工们出走,还暗示林南带人投奔他,林南把信揣进衣兜里,吹着口哨走了,这说明啥,说明林南同意他的话。
“M的,癞疤,你想打架是不是。”赵杰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乖儿子,老子是你爹,不是你妈。”胡三新大笑说。
“你这个跟屁虫,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赵杰嘲讽冷笑。
“搞得好像你不是跟屁虫。”胡三新讥笑回击。
林北转身离开,他俩回头,发现大门口没人了,他俩慌乱跑出去,四处张望,发现林北骑车走远了,两人骑车追林北。
林北把车锁在树上,走进供销社。
这家店虽是供销社,店铺面积却十分小,只有六十平。
店里只有一个小胡子售货员,他叫孙定喜。
林北一眼扫完店里的所有物品,他笑着上前,手肘抵着柜台问:“同志,木甑子怎么卖?”
“大的五块钱,小的三块钱。”孙定喜把报纸翻一个页,他趴在柜台上看报纸,他眼睛被一个板块吸引。
林北伸头看,原来报纸上讲了上海开通了中国第一家寻呼机。林北眼里出现了了然,国内已经有了BB机,看来过不了几年,大哥大就要出来了,大哥大刚出来,一台大哥大要卖到两万五,林北想到一个笑话,“你嫌弃大哥大贵,却不知道有钱人背一麻袋大团圆买大哥大,最后又把钱背回来”,他还听闻黑市一台大哥大卖到五万[注释1]。
林北收回视线,又问:“虎头手电筒和烤漆黄鹂鸟手电筒怎么卖?”
孙定喜依依不舍挪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