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 徐徐凉风穿过窗户进入屋里,林聪大字型躺在冰凉的竹席上,爸爸朝气蓬勃讲述他在外拼搏, 妈妈头疼讲述家事, 含笑讲述她的事业,林聪的嘴角越咧越大,眼皮慢慢地黏在一起,爸爸妈妈的声音逐渐模糊又慢慢清晰, 他揉了揉眼睛翻身爬到床头, 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封信,他抱着信坐着,打哈欠等妈妈。
余好好口有点干,林北撩起蚊帐下床, 倒一杯水递给余好好。
余好好从蚊帐下端把茶缸递出去, 林北两口喝完剩余的水, 他把茶缸放到书桌上,回到床上, 掖好蚊帐, 扭身,一个小孩横躺在床头睡着了,手中捏着一封信。
寄件人:林北。
收件人:林聪。
林北小心的从儿子手中抽出信,他盯着信封,眼睛微闪。
“聪聪是我们乡迄今为止最小的收件人,好多人跑来看聪聪。”余好好低声笑,她和聪聪的信是同一天寄出的,她比聪聪早一天收到信,那天, 聪聪从邮差手里接过信,邮差骑车离开,回头看聪聪一眼,一头扎进草垛里,他拔出自行车,顶着一头麦秸离开,同时,聪聪收到信的消息被一传十十传百传开,全村老少跑过来围观聪聪,聪聪把信装进她的衣兜里,小声说他现在不想读信,大家让她读信,她把话题扯开,说起了咸鸭蛋,说到了中秋,他们手里有多少个头匀称的咸鸭蛋,她就收多少咸鸭蛋,大家被她的话吸引,把读信这件事抛到犄角旮旯里。
大家兴冲冲离开,聪聪关上院门,牵着她坐到门槛上,从她的衣兜里掏出信递给她,让她读信,她读信封上的字,握着聪聪的手拆信,展开信纸:
吾儿岁零一个月,父在外,今日甚想念吾儿,故写下此信。
聪聪,你尚不记事的年纪,是爸爸妈妈最好的年纪。
在最美好的年纪,我们一起拼搏。
前两年,家里的旧竹席变成了新竹席,家里的草鞋变成了布鞋,去年,家里的土房变成了瓦房,瘦小的聪聪变肉乎了,今年,妈妈找准了自己要走的路,爸爸也找准了自己要走的路。
不知你是否发现,妈妈的眼睛更亮了,妈妈弯眼笑,眼里含着糖,爸爸想聪聪天天和妈妈待在一起,聪聪心里一定很甜。
愿聪聪一直甜下去,像爸爸身后的树,一生向阳。
今日是八年五月十一日。
这是一封非常简短的信,余好好每次读信,眉眼弯弯,咧嘴笑,聪聪都会非常小心把信折起来,装进信封里,抱着信封笑着入眠。
余好好把聪聪竖着放,掀开枕头:“聪聪每次睡着了,我都会把信拿走,放到枕头底下。”
林北放下信,盯着那封信被枕头盖住,他关上手电筒。
耳边传来两道微弱的呼吸,林北枕着手臂睁眼盯着漆黑的房顶。
林北睁开眼,目光呆滞了一会儿,撇头,被单已被叠好放在枕巾上,林北掀开蚊帐下床,视线正对着窗户,他眼睛一亮靠近窗户,窗户被按上了尼龙网纱。
余好好牵着聪聪从外边回来,撞见林北站在窗前,她抱着聪聪跑过去,两人贴着窗纱笑。
林北撑着书桌:“你买的?”
“不是。大嫂做蚊帐裁下来一些边角料,她用边角料做了几块窗纱,送给我一块,我把它按在了窗户上。”余好好举着儿子有些手酸,她把儿子放在了地上。
林北开门出去,顺手合上门。
林北看太阳,推断现在应该九点了,他有点惊讶,他居然睡了那么久。
“我给你留了饭,在锅里。”余好好到堂屋推自行车。
林北蹲在压井边刷牙,无意间看到余好好推车出来,他吐掉泡沫说:“我吃完饭,教你骑车。”
“你吃过饭,到村口的晒谷场找我。”余好好推车脚步轻快出门,聪聪小跑撵妈妈。
林北:“……”
好好在信里说她推不好自行车,看来好好后来没少借林志昆的自行车。
林北迅速刷好牙,快速洗了脸,到灶房找饭吃。
余好好给他留了个韭菜盒子,一海碗面稀饭。
林北吃完饭,洗了锅碗,他锁上门到村口的晒谷场。
嚯,一群娘子军把每一边的麻花辫对折两次,用红绳捆住。余好好十分胆大跨过二八大杠,坐到坐垫上骑车,娘子军们,有的扶着车后座,有的张开手臂护住左右。
余好好最开始半圈半圈蹬,她见自己骑的挺溜的,开始整圈蹬,绕着晒谷场骑。
风吹动余好好额前刘海,她的笑声越来越大。
余好好有惊无险跳下车,把浸湿的刘海拨到后面,把自行车交给周洁,周洁被人扶着上了自行车,尖叫半圈半圈蹬自行车,娘子军们尖叫扶自行车。
林北:“……”
好像没他啥事。
一群老少爷们在这里斗鸡,把人往麦秸垛里撞,还有一群孩子爬到麦秸垛上面跳下来。
林北搓了一把脸,加入到老少爷们中。
“你媳妇真厉害,现在咱村的小媳妇、小姑娘都听她的。”赵二棍抱着右腿,喘气说,“村支书说这叫崇拜。”
林北扭头寻找余好好,赵二棍奸笑一声,一个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