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又好像回答了他的问题。陆江河太阳穴突突跳,暗自嘀咕一个财迷和一个有脑子的人走在一起,那真是双剑合璧,不掏空他们兜里的钱誓不罢休,哦,他们还拉了一个心思简单的干部大院子弟,这三人凑在一起,陆江河已经预见了他兜里的钱保不住了。
陆江河斜倚在柜台上吃脆梅,眼珠子没闲着,瞥小黑板,又瞥货架上的礼盒,瞅中了脑袋钻出红色网兜的甲鱼,甲鱼好呀,甲鱼汤滋补,甲鱼壳可以卖钱。
“豪华礼盒88.88,你要吗?”桑超英问。
“普通礼盒可以用五折券,豪华礼盒不可以用五折券,我说的对吧?”陆江河在心里分析,如果豪华礼盒可以用五折券,那他们没得挣了,毕竟甲鱼不便宜,还难买。
“我们的打折券全场通用。”桑超英咧开嘴笑。
陆江河脚步凌乱离开,桑超英跺脚笑:“这货绝对把从我这里搞到的打折券送祖父母、外祖父母了。”
“我给了他三张五折券。”林北慢悠悠说。
桑超英捂着肚子笑:“他肯定把五张五折券全送人了。”
林北眼睛闪了闪,走到店门口,伸头看到陆江河锁上杂货店的门,呼呼蹬自行车拐进铁路大院,林北笑着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好好抱着一个盆栽闯进他的视线。
林北抱着手臂靠在门上,余好好抱着一盆桂花树走进店里,睨了他一眼,把桂花树放到柜台上,从包里掏出剪纸,富和囍挂满了枝头。
“市民艺术夜校有剪纸班?”林北问。
“嗯。”余好好好心情回答他,“我学一次就学会了。”一次学一个晚上。
“厉害。”林北由衷说。
余好好笑着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长辈们不理会陆江河眼里的懊恼,径直朝前走,路过新世界礼品商店,他们脚步没有停顿,直接走了过去,拐弯进入新世纪礼品商店。
一群人站在小黑板前,盯着豪华礼盒的价格说:
“江河送给我们一个事事如意,他有心了。”
“这是我迄今为止收到最好的中秋节礼品。”
他们挪步到货架前,围绕每一个礼盒点评,点评礼盒的每一个细节。
余好好、桑超英、黄益民不着痕迹递给林北一个眼神,林北摇头,用眼神告诉他们随便几位穿铁路旧制服的老人点评礼盒,因为这个年龄的老人们拥有同一个兴趣爱好,喜欢围绕一个事物高谈阔论,你出于好心跟他们介绍礼盒,他们还不乐意哩。
林北走到柜台里面,在小黑板下面写打折券全店通用,他放下粉笔,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收据,拿出财务章,在收据上盖章。
老人们各抒己见,让礼品商店热闹起来。
原本抹不开面子到新世界礼品商店买礼盒的铁路大院居民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他们收回脚进入隔壁的礼品商店,凑过去听老人们争论。
池午柏抱着一盆文竹走进店里,把文竹放到柜台上,凑过去看热闹,顺便瞅准机会说自己的看法。
孔国贤带着妻儿进店,把丁香花放到柜台上,将余好好、林聪介绍给爱人认识,宋晴从刘雪那里得知余好好在淮大上夜校,据刘雪说陆瑞霖先生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林聪,在喜迎国庆总策划人面前提到林聪口齿伶俐,说话不疾不徐,声音能直达人的灵魂,且小娃娃记忆力惊人,眼睛很特别,宋晴打发儿子带林聪玩,她找余好好探讨怎么把孩子教导的这么机敏。
最近两年,但凡谁家孩子被权威人士夸赞,爱人总是拉着孩子的母亲探讨怎么教育孩子,回家拉着他重新给孩子制定学习计划,计划是制定好了,但又出现一个更优秀的孩子,爱人又去找孩子母亲探讨怎么教育孩子,他又陪爱人重新制定计划,计划没在孩子身上实施,倒是把他折腾的不轻。
孔国贤掏出手帕擦额头上的汗,走过去找池午柏聊天。
印刷厂主任薛席儒,纸箱厂主任阎维礼,怀庆三路信用社行长赵群宏相继来到店里,都带了一盆花过来,把花放到柜台上,过去找熟人聊天。
大概上午十点半,致富窑厂厂长陈良山,为民水泥厂厂长刘义海,红星钢筋厂厂长赵康,以及周航来到店里,送给林北贺礼,林北收下贺礼,看了一眼人群,四人心领神会点头,朝人群走去,先观察一会儿,再发表意见,寻找机会递给他们名片。
到了中午,一群人涌进店里,几个老人拎着豪华礼盒,身体挺得笔直走到柜台,递给林北五折券和钱,接过林北写的收据,拎着礼盒离开。
孔国贤这群人也拿豪华礼盒,递给林北一折券和钱,接过收据,拎着礼盒离开。
附近的居民没人不认识孔国贤、池午柏,见孔国贤拎桂花礼盒,宋晴拎青梅礼盒,孔宋晨拎甲鱼从店里出来,池午柏喜气洋洋拎着三样东西从店里出来,还有他们不认识的人拎着豪华礼盒从店里出来,他们对新世纪礼品商店的礼盒更加向往。
手握特殊券的人满载而归,手握普通券的人有的双手空空离开,有的拎青梅礼盒或者桂花礼盒离开。
双手空空而归的人下午上班途中又到新世纪礼品商店,盯着豪华礼盒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