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种地,甭管好的坏的,全撒地里。”
“种地都种不明白,你还当啥村支书。”
“咱们这一支祖上干了啥缺德事,出了两个憨种……”
林保义的声音没有精神,每次林保义怒到极致抬高音量,声音断了,隔了许久屋里传出林保义虚弱的声音。
大脑简单的人真以为林保义骂林志昆不会种地,他们笑话林志昆明明是农民却不会种地,聪明的人听出林保义骂前段时间闹着不把生姜卖给林北的人,他们中有人这么干了,当下黑着脸离开。
林保义收了声,面对墙壁躺着。
大伙儿在外边等了许久,不明白屋里咋突然没了声音。
门被打开,林志善朝小辈们摆手:“咱们兄弟的爹,咱们兄弟自己伺候,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杵在这里碍眼,我看着烦。”
说完,他关上门。
小辈们扭头四处瞅,见林北带着余好好、林聪离开,他们才走。
半道上,余好好被秋霞、魏明玉喊走了,林聪抓住爸爸的衣角,上一秒和妈妈挥手,下一秒上下眼睑干架,身体往前倒,林北抱起他往回走。
林聪在睡梦中打了几个冷颤,林北解开扣子,把他裹进衣服里,小家伙抓住他的毛衣,抿唇拧眉往他怀里钻。
回到家,林北脱掉他的外套和鞋,把他塞进棉被里,林聪睁开眼,在林北以为他困劲过去了,准备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小家伙安安静静合上眼皮,双手攥拳放在耳侧。
林北轻声合上门,转身看见林东兄弟俩晕晕乎乎站在院子里。
直到现在兄弟俩也没搞明白事情咋就发展到这一步,他们怕不是在做梦吧。
林东跺了两下脚,脚被震的发麻,他龇着牙跑屋里搬三个凳子出来,招呼林南、林北过来坐。
林南、林北坐下,林东脚勾凳子腿,伸长脖子问:“咱爷恼火之前,你们在屋里聊了啥?”
“聊咱曾爷爷过去跑过商,还出了省,我猜他们应该去过不少地界。”林北说。
林南啧道:“咱祖上真出过厉害人物。”说完,他乐了。
“我一想到我跟聪聪说你曾曾祖父过去跑过商,聪聪跟他家孩子说你曾曾曾祖父过去跑过商,我曾曾曾孙跟他们的孩子说你祖宗过去跑过商,真糟心。”林北踢兄弟俩,兄弟俩从傻乐中回神,用眼神询问林北干啥打扰他俩偷乐,林北郁闷说,“咱爷为啥提起曾爷爷的辉煌,因为从曾爷爷往后,咱们这一支一直走下坡路,没出现过一个让他夸的人物。你俩想想咱们的子孙一提咱们这一支的辉煌往事,就提咱曾爷爷,闹不闹心!”
“那不就是说从咱爷爷到咱们后代一直走下坡路,”林南失声道,“我的娘啊,咱们后代过得还不如咱们。”
林南咬牙切齿说:“如果真那样,我肯定被后代气的蹦出棺材。”
林南的话成功让林东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嘟囔道:“真闹心。”
“六叔当上村支书,眼瞅着还能往上升一升,我帮大家伙卖生姜,你们盖房子盖到市里了,有点上坡的意思吧,结果有人不诚信不守信,我和六叔处理这件事,咱爷不满意,恼了咱俩。”林北摊手,林东兄弟俩都从林北眼中看到了无奈,林北烦躁挠头,“下次我处理事情一定要仔细思量,不能再意气用事,否则把咱爷气出个好歹,咱爹兄弟几个每人给我一砖,就够我喝一壶。”
“咱太奶活着的时候,这个家有太奶顶着,咱太奶走了,咱大伯兄弟几个撑起了家,咱爷一辈子没有受过苦,咱爷被你气出个好歹,咱大伯兄弟几个不拿刀砍你,都是疼你。”林南拍打林北的肩膀叹气。
林东拍打林北另一侧肩膀:“种子没经过挑选种地里,庄稼长得不好对不对?种子有好有坏,人自然也存在好坏之分,你不经过挑选把大家全聚在一起,那这件事就干不起来。”
“你想想大哥说的对不对?”见林北迟疑一下点头,林东老骄傲了,猛然发现他在三兄弟中起了老大的作用。
“你好好琢磨一下我说的话。”林东扭头喊,“林南,给小北留时间让他仔细想想,咱们走。”
林东突然讲人话了,干人事了,把林南弄的特别别扭。林东二话不说把人揪走,拿足了兄长范儿教育林南他是二哥,苦口婆心让林南干一些当兄长该干的事。
林南:“……”
林东兄弟俩离开了一会儿,林北察觉到路过他家门口的人变多了,每一道目光都在他身上停留许久。
他枯坐了一会儿,心事重重回屋。
傍晚,唐国胜推车走进院子,停好车,他头伸进屋里瞅了瞅,见林北坐在桌前,林聪怏怏不乐趴在林北腿上,他敲了两下门,父子俩扭头看他,唐国胜干笑两声走进去,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林北,见林北收了,他掏出手帕擦额上的汗。
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出了一头的汗,手心也黏哒哒的。
手帕被唐国胜折起来装兜里,犹豫道:“我走了。”
“我肯定让孩子们在比赛前穿上新衣服。”林北说。
“唉。”唐国胜欣喜道。
唐国胜离开和余好好擦肩而过,余好好扭头看他一眼,走进院子,趴在门框上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