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了?”
李治听武媚念着云初在温泉宫留下的诗,听的正愉快的时候,武媚这边却戛然而止。
“他就写了这么多。”
武媚面无表情地放下六百里密奏之后道。
李治道:“写的挺好的,告诉他下次不要再写了。”
武媚皱眉道:“陛下不生气吗?”
李治摊摊手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这句话朕跟他在棉花地里看棉花的时候说过,只不过朕说的是棉花,这个二百五理解错了。”
武媚狐疑的道:“真的?”
李治笑道:“后边的白,软,绵啥的都是在说棉花呢。”
武媚道:“武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这两句何解?”
李治道:“说你呢,可曾有一句瞎说?”
武媚道:“那倒没有。”
李治又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有这么一句,就算有什么不妥,你也不该生气,别人只会说你狠毒,工于心计,云初夸伱美貌有什么不妥吗?
另外,朕沉湎于你的美色,岂不是比人家说朕受你挟持岂不是更好?”
武媚怒道:“后面的呢?”
李治笑道:“一个大男人在你的澡盆里洗澡,你不让他想这些,想什么呢?朕拥有你,而他只能嫉妒,且垂涎三尺……”
“陛下怎可如此龌龊!”再也忍耐不住的武媚勃然大怒。
李治摇摇头道:“云初要跟武氏兄弟打赌,为何后面没有打赌的内容?”
武媚愣了一下,匆匆翻检了一遍武氏兄弟的密奏,上面确实只有打赌的说法,却不见谜面。
李治又道:“按照武氏兄弟的说法,云初是从骊山上狂奔而下,衣衫破烂,急急如丧家之犬,身边护卫家将全无踪影,路过温泉宫,不做别的,第一时间跳进汤池洗澡,何故?”
武媚思忖片刻道:“英公别业有变。”
李治又道:“云初估计就是依仗着什么发现,才不管不顾的去温泉宫洗澡,笃定地认为你肯定不会因为这件小事怪罪他。
而且,他还笃定的认为他用过的汤池,你一定不会再用,就算是你贪恋温泉宫的水,也必定会重新翻造,那么,问题来了,他凭什么会这么笃定的认为这座汤池一定会废弃呢?”
现在,你来告诉朕,云初有什么谜语让你猜呢?”
武媚咬着牙道:“武氏兄弟不敢接云初的谜语!”
李治点点头,又对武媚道:“所以,那家伙刚刚被英公击败,不知什么原因非要洗澡,而且足足洗了大半个时辰,想好的脱身之策武氏兄弟又不敢接,恼羞成怒之下,只好写一首可以激怒你,又不至于让你太生气的诗来提醒你,英公别业有变。”
武媚皱眉道:“就不能明说吗?”
李治将双手插在袖子里道:“君臣相得,犹如钟子期与俞伯牙之交,含义尽在弦外。”
武媚道:“如此说来,温泉宫之错……”
李治笑道:“尽在武氏兄弟。”
武媚瞅着李治道:“能让云初落荒而逃的地方,其余人等……”
李治道:”猛虎不死,朕心不安。”
皇帝,皇后看事情的角度跟旁人不一样,在武氏兄弟看来绝对不能忍的事情,在李治跟武媚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云初当然知道武媚不会在乎,才这这么干的,想当年,他在大学为了学会如何文雅的骂人,专门读了骆宾王的《讨武檄文》。
其中这一段云初都已经背下来了。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
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
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
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
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
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
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武媚看到这篇《讨武檄文》没有恼怒不说,还说让写出这等奇文的人没能入朝做官,乃是宰相失职。
跟骆宾王比起来,云初只不过抄写了半阙《长恨歌》实在是不算啥,想要真正让武媚恼怒,就必须加上后半阙。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狂怒地李绩,实在是比跳武媚澡堂子可怕的太多了。
谁要是说,自己能控制住疫病横行,云初绝对会啐他一脸,哪怕是老神仙这样说也不成,伤寒虽然不是烈性疫病。
可是呢,只要看看写出《伤寒杂病论》的张仲景被人尊为圣人,就知晓,在张仲景时期,这种疫病是何等的可怕。
于是,云初逃回长安之后,第一时间就下达了封锁骊山的命令,临潼地方官立刻就行动起来,从田地里抓来夏收已经到尾声的民壮,开始封锁骊山。
好在骊山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