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将小石桥上的帆布包捡回来,又费劲的把晏衔扶上自行车,推着他去镇上的医院看大夫。 因为丢了鞋子,她一路光着脚,但在这初夏的季节也不觉得太冷,反而脚底有些火辣辣的疼,跟身上那些被树枝刮到的地方一样。 “是郁葱妹子吗?”水泥马路上,大公交上邱姐伸着脖子探出车窗,往路边看。 小姑娘穿着寒酸,浑身都是泥,沾满细碎的草屑,灰扑扑衬衣与长裤上,膝盖、手肘、肩膀处,都叠着补丁,但那双晶亮的杏眸却独一无二。 邱姐望着越看越熟悉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她印象中的妹子,那是英姿飒爽,办事大气的女中豪杰。 “邱姐!”郁葱都有点累懵了,这才听见身后公交车行驶和邱姐的声音。 邱姐忙让邱哥踩刹车,把公交停在她身边,急切的跑下来,问道“还真是我妹子,这是咋地了?” “我和晏知青掉河沟里了,他晕了,我这不赶紧给他送医院吗!”郁葱累得脸色发白,大口喘着粗气。 保持平衡太难了,稍微一歪,他就要从自行车上掉下来。 “来,我帮你扶着,赶紧上车。”邱姐出身农家,力气不是郁葱这种单薄小身板可以比的,连拖带拽的把晏衔给拖上车。 邱哥也下来,帮着郁葱把自行车搬上公交车。 郁葱的心一直提着,有了邱家兄妹帮忙,她几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软绵绵地倒在车座上,大口地呼吸着。 平常不远的距离,可真累死个人了。 用那黑乎乎的小泥手,摸了摸被她和小哥哥弄脏的车座,道“给邱姐,邱哥添麻烦了。” “嗨,自家妹子,说什么添不添麻烦,你这小身板如何比得过我们健硕?” 邱姐很喜欢郁葱,觉得这一身的污泥都遮不住妹子自信的光环。 很快就到了镇上,邱哥一脚油门把车停在镇医院外面,又把晏衔给背下去,邱姐把郁葱的自行车停在车棚里。 小镇的医院没有单人间,最好的就是两人间,费用还不低。 郁葱劳烦陈大夫,给找了个两人间办理好住院手续。 趁着大夫给晏衔检查的空隙,她对邱家兄妹二人表示万分感谢。 “这次真是幸亏遇到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已经耽搁您两位不少宝贵时间了,赶紧忙去吧!” “好嘞,妹子,我和我哥先走了,有事一定告诉我,别自个扛着。” 邱姐这回出来的恰巧早些,赶回去发车也不算晚,就忙哄哄的和邱哥一起离开。 “知道了邱姐。”郁葱把人送到门口,又赶紧往二楼病房里走。 就看见陈大夫和另一位老大夫,正在给晏衔看诊。 等他们停下了,她才上前,关切的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确定只是寻常落水,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老大夫拧着眉,表情很是严肃。 “要说特别,那只能是河沟的水非常浑浊,河底都是淤泥和水草。”郁葱仔细想想,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之处。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道“对了,他经常给医院献血,现在还有些贫血呢!” “没看出来有什么外伤,先挂瓶水看看吧!”老大夫摇了摇头。 也只能这样了,郁葱看着陈大夫给挂好点滴,交托了几句,就往镇医院斜对过的供销社走。 她一身狼狈的往供销社走,迎来一片嫌弃的目光。 众人都麻利离她远远的。 转眼间,拥挤的供销社,愣是生生的空出一条小路。 “小艾,妹子。”郁葱没管别人,找到售货员小艾。 在物资匮乏的年头,供销社可是顶顶的好差事,有拿鼻孔看人资格的那种。 众人本以为这是套关系的,都等着这个“泥娃儿”被撅回去。 小艾差点没认出来郁葱,不过声音还是记得的。 上次二人一番聊天,差点聊成亲姐妹,相处的氛围让人分外舒坦。 “这不是我葱姐!怎么弄得这一身狼狈?” “自行车没骑好,掉河沟里了。”郁葱无声的透露自己是有车一族,低调炫耀。 紧接着,她适时的动了动两只光着的小脏脚丫,苍蝇般搓了搓,把钱票拿出来。 “麻烦给我来盒洗头膏,那双白色塑料拖鞋,也来双中码的。” “这后面有水,你正好可以洗一洗。”小艾收了钱票,忙将人拉到供销社的后院,这里有员工用的澡堂子,通着自来水。 只不过,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