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王府外,管家林宏套了车,随时准备送君亦远入宫。
因携云浈几人去了乌山游玩,宫中来召时,王府中人一时寻君亦远不及,直待几日后下了山,从街市上看见招募神医的皇榜,君亦远方知君亦萱毒情复发之事。
君亦远急得火烧眉毛,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饰,一边与云浈说道,“云浈兄,我妹妹所中之毒甚猛,此番复发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得尽快入宫,便不送你们了,你们一路保重,后会有期。”
云浈点头,“希望公主早日康复。”忽而又道,“我师父有一挚友精于用毒,人称药鬼,或许能帮上忙。”
“药鬼江九皋?我听说他已经入宫了。”君亦远道。
听说是相爷自去请的,谁也没想到这般凑巧,此人竟与云浈的师父是挚友。
云浈和云乐舒不禁有些出乎意料,一来没想到这么快,二来他们这位世叔也不是轻易能请得动的。
“王爷你放心,我世叔他在制毒解毒方面可称得上独步当世,公主肯定会没事的。”云乐舒虽不待见江九皋,却不得不肯定他一手制毒解毒的精擅本事。
“希望如此,那我先走一步了。”君亦远听见云乐舒的话,脸色才稍缓和了些,走到马车前,回头对林管家吩咐道,“林宏,这段时间府内就由你打理了。”
“是,王爷。”林管家恭谨道。
看着马车远去,云乐舒三人便与林管家告别,上了另一辆马车离去。
......
自江九皋入宫,晃眼过去三五日,但短短数日间,君亦萱的毒竟大有缓解之势。
太医院众医士惊叹之余不免自惭形秽,事迹传出宫去,药鬼江九皋从此又多了个绰号,叫赛华佗。
江九皋却自以为非。
他痴迷于毒,不像罗不悔四处行医,悬壶济世,不问酬报,他做不来那些救死扶伤的事,拿他与华佗相比,岂不是侮辱了先贤。
江九皋伸手探了探君亦萱额头,又仔细检查了其舌苔颜色,满意地点点头,“公主毒发时自作主张隐瞒病情,这才多吃了这些苦头,以后还请公主自己看着办,若是还要这条命,就乖乖听话。”
“知道了......”君亦萱瘪着嘴,可怜兮兮垂下头去。
江九皋着实厉害,短短几日便使得她的病情回春。
虽然此人言语刻薄粗鄙,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她却真心感谢他。
经此一遭,她再也不敢擅作主张隐瞒病况,皇兄与相爷为她的事操心奔忙,好不容易才为她请了江九皋入宫,她若再不懂事,便辜负了他们这片苦心了。
张弼站在旁边暗自纳罕,他每回见江九皋用如此口吻与公主说话都免不了惊讶一番。
可奇怪的是,江九皋这套却对公主十分受用,论说公主最惧怕的当属君上,次之,定非江九皋莫属了。
君亦萱一脸讨好的笑,往前蹭了蹭,扬起小脸问他,“那如今我这身子怎么样了?”
江九皋嫌弃地往后躲闪,语气淡淡,“不怎么样。”
君亦萱闻言脸色稍变,“您不是说那毒已无大碍了吗......”
江九皋皱眉,打量了她一通,“你看看你,瘦骨嶙峋的,这手臂细得活像是从小鸟身上借来似的,这脸蛋小得能和我家老母鸡下的蛋一比大小,确实是不怎么样啊,你这表情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把我好一顿吓,珍贵药材用了不少,我在宫里又不缺吃少喝,是这毒反复无常,我实在将养不下,怎么都长不胖的。”君亦萱摸摸自己的小脸蛋,松了口气。
瘦弱是瘦弱了些,但也习惯了。
江九皋听了这话便若有似无地瞥了眼一旁的张弼。
张弼把头垂得更低,只差没给他跪下认错:是是是!我无能!我没用!我技艺不精!您这杏坛圣手就别总见缝插针地挖苦了吧?好歹我也是个太医院院使。
“公主,只要你遵从医嘱,我可保你一世性命无虞,平日里好好调理,你也可与寻常人一样,如今你既遇上了我这个活神仙,你便把悬着的心肝脾胃全放下吧,照吃照喝,长些个儿,别想太多。”江九皋难得缓了神色,宽慰道。
君亦萱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神往,“真的可以吗?”
江九皋拍拍她的头,莫名觉得她真是可怜又可爱,“自然可以。”
君亦萱身为公主,从不对他摆架子,他救了她,她便感恩戴德,对他既敬畏又爱戴,只差没把他当成亲爹供着,小姑娘性子活泼,天性自然,经过几日相处,他对她亦多了几分真心疼爱。
只不过也常觉得她聒噪吵闹,有时光听到她的声音,便觉脑子轰轰作响,后来一想,云乐舒那丫头甚至比她还闹腾,这么比较下来,倒也能接纳一二。
这时候张弼上前插了一句,态度端得谦逊,“江医师,可否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