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拒虎,后门进狼,蓝玄率军大破榆关之际,汴州突然引兵从后入,令后方大乱。
主将在前拼杀,以为友军来援,大意放行,孰料汴州军竟非前来襄助,反而入室操戈,掠取兵器良驹,又烧粮草,断其后应。
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汴州竟毫无征兆地反了,反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韦显宗领叛军由榆关重新整军扑击,汴州军以掎角之势夹击。
蓝玄首尾受敌,顾此失彼,复失榆关,退至金陵。
槐里府尹冯异先迅即响应,与槐里都督调兵增援。
但汴州横亘于槐里、金陵之间,一被叛军占领,槐里便成了孤援之地,自顾不暇。
兵力后援、军备支援犹如远水救近火,变得极其困难。
更糟糕的是,槐里临近岳国边境,岳国与尔玛人交好,竟纵尔玛人直越边境往槐里趁火打劫,不仅不施以援手,还任其烧杀抢掠。
一时间狼奔豕突,北境烽烟四起。
结合种种情况来看,云乐舒总算猜出皇甫丹的底气从何而来。
汴州......
多年前在汴州与岳暻相遇,他那时已与何坚相识,何坚肯利用职便助他运货通关,想必交情不浅,或彼此有所牵制。
汴州突然反了,想必是岳暻在背后推波助澜。
岳国放纵夷狄贼寇在槐里肆虐,拖住了槐里,无异于在为皇甫丹挥戈返日,占领金陵关隘重地争取时间。
难怪皇甫丹能以十万兵众坚持这么久。
岳国用心不良,君亦止再从京都调精兵前去支援,准备御驾亲征。
他与公孙朔、君亦远等人在殿中商议,定下日期,不日就要出征。
他回承天殿时,见殿中摆了一口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铠甲、兜鍪、护心镜等物。
云乐舒倚在屏风旁,看着菡萏池的泉水,好似闷闷不乐的模样。
他轻轻摆手,宫婢们侧身退下。
“蓝玄带着将士们在前线浴血鏖战,投袂援戈,我为天子,又怎能安心躲在千里之外,辜负他们守卫疆土、替皇庭卖命的赤忱之心,现在叛军反贼猖狂,有圣驾坐镇,也可鼓舞军心......”殿中银釭烛火摇晃,云乐舒的影子被拉长,投映在渠水中。
他不知为何,心里忽然不舍,屈身从身后将她抱住,轻轻唤她的名字,“舒儿。”
她其实不喜待在宫中,可为了他,仍心甘情愿回到宫里,日复一日,从天亮到天黑地等着他回来。
她才失去孩子不久,他本该好好陪她,可诸事缠身,他不能只作她的夫君。
“我知道,所以我方才在替你整理行囊,针线女工我不擅长,没能亲手给你缝战袍,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她稍稍往后一靠,拉过他的手,将握在手里的一只香囊轻轻放在他掌心。
君亦止拿过香囊置于鼻尖一嗅,“修好了?”
“这香囊用久了,有两处线崩了,我用同色的线缝好了,还换了提神的香料,另外又请了一道平安符,一起放进去了,你要好好戴在身上,不可以摘下。”她一边耳提面命,一边转过身去看他,眼波粼粼,满是不舍。
“好。”君亦止揽过她双肩,往自己胸前轻轻摁了摁。
两个人便似鸳鸯,交颈相拥。
“唉,是不是我现在缠着你不让你走,就显得我不懂事了?”她忽然长叹了口气,肩膀随即塌了下来。
“你舍不得我,还是担心我?”他在她脖子后烫下一吻。
“又舍不得,又担心......”她怕痒地缩了缩。
他又道,“我身边有逐玉、蓝玄,还有金吾卫,你别担心。”
皇甫丹素有威望,再加上岳暻在背后敲边鼓,汴州又出了叛乱投敌之事。
她心里总放心不下,“皇甫丹此番大有破釜沉舟之势,岳国那边亦不知深浅,我怕......”
“反贼人人得而诛之,逆天而行,乃是自掘坟墓,汴州名义上在何坚手上,其实里头暗藏玄机,汴州有人送信出来,说军中大多人乃受形势所迫,不得不假意投诚,愿意配合我方里应外合,给予叛军当头一击。”君亦止安慰道。
“兵不厌诈,万一他们是故意这样说,来淆乱视听的......”她忍不住提醒。
“送信那人我信得过,你也认识。”君亦止轻抚她的背,试图缓解她的紧张。
“?”
“你可还记得陈孚?”
“孚儿......对,孚儿在汴州都督府膺任,他对图璧忠心赤诚,一心将你奉为楷模,他绝不是随风转舵之人。”
“他如今已是能带兵作战的校尉了,有他在其中传信,汴州便不算沦陷。”
“那......你们都要好好儿的,对了,槐里那边要紧吗?我师兄还没回信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