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萦绕在整个殿内。 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如纸,原本平静的表情,突然眉心微蹙。 似在入了梦,久久无法清醒。 萧晏行确实是在做梦,但他又分不清,因为这梦境是那样清晰。 他看见自己一身绯红官袍,行走在长而宽阔的步道上,抬头看见的是不远处的错落有致的殿阁楼宇,他竟一下认出了这里是大明宫。 长安的心脏,整个大周核心所在。 可是为何他会在这里? 他不明白,可梦中的他一路朝前走去,显然是受了召见。 直到他行至掖池附近,一直阴沉沉的天际忽地落下大雨,他身上淋了大雨只得先找一处躲雨,幸亏附近有一处千步长廊。 待他入内,绯色官袍上雨珠滚落,显得颇为狼狈。 萧晏行看着他自己垂头打理着官袍,此时千步廊另一头传来响动,待他抬眸,就见一行人从不远处而来,为首少女乌发挽成高髻,明明没看清楚她的脸,却下意识觉得那应该是个神女般的人。 更匪夷所思的是,在那个女子出现时,他心脏竟不可控制的加速。 仿佛他是极欣喜她的出现。 这是谁? 不知是梦中的缘故,还是为何,他始终瞧不见她的脸。 直到有个婢子走到他面前,轻笑着问:“大人可是没有雨具?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婢子将手中油纸伞递到他手中。 待他接过油纸伞,不多时少女带着众人离开,她转身时,手臂上半挽着红密织金线帔帛,随风飘动,宛如荡在雨幕中的赤霞,直荡入他的心头。 可是他只能这般遥遥看着,无法靠近她。 一股巨大而孤寂的酸涩在他心尖肆意蔓延,直至少女身影彻底消失,萧晏行才忍不住低声唤了句:“殿下。” 殿下是谁,为何他会脱口喊出这两个字。 萧晏行不懂这梦里的一切,明明看起来是他,却又不像是他。 而此时心口的酸涩,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变成了疼痛,从胸口开始,蔓延到五脏六腑,连带着整个人都难受的要呼吸不过来似的。 噹! 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一声轻鸣,似唤醒了床榻上的人。 随着急促的呼吸,萧晏行猛地睁开眼睛。 他一眼就看见头顶天水碧轻纱帐,精致而繁复的刺绣纹路,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清淡却极好闻的味道,他身上更是盖着厚实又温暖的锦被。 这不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警惕的转动视线,眼睛里却一下映入了一张脸。 少女趴在他的床榻边,脸颊枕着她自己的手臂,脂玉般白皙细腻的肌肤被枕的稍稍翻红,却不显狼狈,反而多了一丝少女的俏皮。 她眼睛轻闭着,应是正在浅眠。 萧晏行一下想起了事发时的经过,这是救了他的那个少女。 他正盯着对方,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妙,再定睛看去,他搭在锦被上的右手手背贴着少女的发鬓,那种微微酥麻的感觉在他苏醒之后,不断从手背传递到心头。 大概是趴着睡的有些不舒服,小姑娘脑袋微动了下,脸颊竟一下贴在他指骨。 那一刹那,他指尖犹如陷入一团软软腻腻的嫩豆腐里面,那种滑腻至极的触感似一下砸进了心尖上,叫他触不及防。 饶是萧晏行这般深沉的性子,此刻也不免眉心一跳。 他迅速抽回自己手掌,只是他动作幅度太大,一下惊醒了本就浅眠的少女。 谢灵瑜醒来时,眼底带着几分惺忪,只是她抬眸瞧见床上醒着的萧晏行,不由惊喜:“你醒了。” 倒还挺顽强。 上阳宫的医官说他内伤颇为严重,不知何时会醒。 没想到不过一晚而已,他就醒了。 “来人,”谢灵瑜唤了一声,门口即刻有人进来,她又吩咐说:“准备一些汤食,再将先前温着的药端过来。” 萧晏行沉默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 “放心,你的那个侍从我也一并救了,不过他伤的也不轻,如今也在养伤,这几日你若有事,便使唤这几个婢子好了。” 谢灵瑜指了指站着的几个婢子。 萧晏行看着这些婢子,皆是同样穿着打扮,从刚才进门便看得出平日里规矩礼仪皆有进退,非一般大户人家能养出来的婢子。 “多谢,”萧晏行终于开口,挣扎着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