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月华如水,夜空繁星沙数,大海低沉地呜咽着,在漫天星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的波光,仿佛情人眼睛里无声的泪波,让人莫名地伤怀。 闪电的白光似乎还未远去,那个清俊挺拔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他看着手中的手机,那温暖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指尖,眼角有点痒意,正是刚刚江栀俯身时散落的长发从他脸上轻轻拂过去的地方。 是梦吗? 是我在做梦,对吗江栀? 是你看我太难过了,担心我,所以来梦里安慰我的吗? 江栀,江栀,你为什么这么会替别人着想,自己冤死了也不忘来梦里安慰我…… …… …… 等等,苏杨看了一眼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 “11:05,8月16星期一,七月初九” 手机坏了吗? 他看了一眼左手上戴着的iwatch,时间一模一样。 ……不对,手表和手机是联网的,肯定是它俩一起坏了。 他打开手机,5G网满格,打开网络,输入:北京标准时间,没错,是8月16日星期一晚上11点05…… 8月16日晚上11点!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开微博,果然在热搜首条挂着: “江栀 自杀”后面跟着一个黑紫色的“爆”。 苏杨闭上了眼睛,又回到了七天前那个梦魇般的时刻。江栀自杀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互联网,引起了又一轮网络狂欢,粉丝悲痛欲绝,自媒体开始盘点她的生平和饰演过的角色,不久前的几十个黑料也被频频提起,少数人开始质疑这些黑料的真实性,试图找出这次悲剧的幕后凶手。但这些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冷嘲热讽的网联网看客中。他们曾经在几天前落井下石,如今又陷入另一场狂欢的浪潮中,“自杀谢罪”“金蝉脱壳”“心理承受能力差就不要混娱乐圈”等污蔑之词甚嚣尘上。但很快,所有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话题点进去是黑色的,不予显示,输入“江栀”两个字搜索结果为“空”。 江栀就这样消失了,不仅是□□消亡,连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几乎所有痕迹都被一一抹除掉。 不,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苏杨睁开眼睛,夜幕中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火光在燃烧,首先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要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会不会这几天都是他的一场梦,其实现在就是8月16号,是他看到江栀的死讯之后太痛苦了所以做了一个梦。这样解释也很合理,毕竟人如果痛到极致就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逃避现实就是自我保护机制的一种,用梦来伪装什么的是最常见的…… 但是这怎么解释他所在的位置呢,8月16号晚上他不是正在位于江城自己的公寓里吗? 难道他现在也正处在梦境中?苏杨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疼得跳了起来。不是梦? 苏杨环顾四周,没错,他正身处故乡小城海边的灯塔上,左边是月光下的海水,黑漆漆的海面上,随着波纹的起伏反射出泠泠的月光;右面是高低不平的海岸线,怪石嶙嶙,乱石堆横卧,如未受训的兽群一样桀骜。 苏杨把地上的食物、饮料和酒收拾起来,拎着走下楼梯,他步出灯塔的时候,隐隐有恍如隔世之感。 来不及深究,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乱石滩,顺着乱草几乎长满的小路走到公路边,他中午租的车静静地停着,周围没有路灯,所幸有朦胧月光照亮他这一隅天地,令他不那么慌乱。 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车钥匙,坐进驾驶室里定了一会儿神,打开车顶灯,在右手侧的储物格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张机票,上面明明白白写着:8月23日起飞,从江城到T市(T市是苏杨家小县城所属的地级市,有离这里最近的机场),出发时间上午9:45,到达时间11:15分。 苏杨再掏,又掏出一张租车的小票,上面标注的时间也是8月23日。 他再打开手机,8月17日00:17。 到底怎么回事?是时间倒流了吗? 苏杨压下心中的疑问,先开车回县城再说。 一个小时之后,他找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所宾馆,办理入住的时候他问前台现在是几月几号,他认真的表情有点狰狞,几乎吓坏了前台小姑娘,小姑娘给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电子日历,他确定了现在是8月17日无疑。 所以现在能确定的是,时间确实倒流了,或者用通俗的说法,他穿越到了七天之前,具体说来是江栀死后几分钟。 站在淋浴喷头下,任热水冲刷着他的额头、眼睛、胸膛,他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