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尽管江栀掩饰得很好,苏杨还是感到她有一些紧张。她换了一套很简单的黑T牛仔裤,长发披散着,戴一顶渔夫帽,黑口罩。从在电梯里就微微低着头,肩膀紧绷着。晚上戴帽子多少有点奇怪,苏杨却体贴地没说什么。尽量挡在她的前面,阻断那些好奇的视线。 江栀身材高挑、纤瘦,皮肤很白,黑T黑口罩更显得眉目如画、美不胜收。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走在人群中,但凭美貌、气质也是鹤立鸡群,遇到她的人难免会多看两眼。 苏杨也很紧张,生怕有人认出她,更怕她再次受到伤害,可是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发往前走了。好在电梯里人比较少,大家只是礼貌地打个招呼,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车场。 直到坐到车里,苏杨才感觉江栀紧绷的肩颈稍稍放松了点儿。 i人最怕空气突然沉默,苏杨想说点什么,苦思冥想半天,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饭店。 从停车场到饭店的短短路程,苏杨觉得自己比江栀还紧张,手心都攥出汗了。反而是江栀,没有再回避周围的目光,冷静地平视前方,脚步很稳,不见一丝慌乱。 所幸他们预定的座位还留着,半封闭的小隔间,用精致的小屏风前后隔开,隐私性还是比较好的。夜晚的江面在两岸灯火的映衬下,显得幽深静远,神秘莫测,偶有船只驶过,汽笛声、发动机声、水面被破开的哗哗声远远传来,形成一种奇怪的和鸣,仿佛夜被划了一道口子,流出血来,发出呜呜的低鸣。 江栀吃的很慢,苏杨看得出她胃口不佳,却还努力配合不让他扫兴,她本来就是巴掌大的美人脸,如今更显清瘦了,苏杨刚想劝她多吃一点,就看见她脸色微变,苏杨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只看右后方有几个女孩,正举着手机肆无忌惮地偷拍江栀,见苏杨回头看她们,一个女孩还瞪了他一眼,表情很兴奋,眼神中的鄙夷、不屑、恶意几乎毫不掩饰。苏杨脑袋嗡地一声,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正要霍然起身,江栀却从桌子底下抓住了他的手,她看着他,用小声地、带点恳求的语气说,“不要过去,我们走。” 抓着他的手用了不小的劲,几乎有些颤抖,苏杨沉默着起身,帮江栀戴上帽子和口罩,护着她快步离开了饭店,好在那几个女孩并没有追过来。 苏杨很自责,他的本意是想带江栀出来散散心,却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事,反正更影响了江栀的心情,让她担惊受怕。也不知道那几个女孩是什么人,肯定不是粉丝,她们眼中的恶意是不加掩饰的,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在网上进一步散播谣言,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江栀却安慰她,说没关系,叫他不要太担心了,出去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他的错,再说已然这样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呢?她还笑着跟他说,说不定会否极泰来呢。 回到家,小松鼠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设想到阳台安家,窗台上不见了,卧室、客厅、厨房、洗手间也都不见踪影,江栀甚至连衣柜都打开检查了一遍。她默默地关上窗,把地上和阳台上的花生米的捡起来扔到垃圾桶,转过身来却又笑着安慰苏杨,说小松鼠一定是爬墙下楼回家了,她上网查了,说松鼠都是爬楼小能手呢,十几层楼都不在话下,是咱们白担心了。苏杨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苏杨回去之后登陆了好久不上的微博账号,试着搜索了江栀的名字,果不其然地看到一堆谣言黑料,其中还夹杂着几张他和江栀今晚去吃饭的照片,标题很夸张:“江栀疑现身江城!与男性友人亲密吃饭搂抱!” 苏杨气极,却又无可奈何,手指无意识在屏幕上点点点,却意外发现,有几个粉丝量在几千到数万的账号在持续地发江栀的澄清资料,也有安利影视剧、美貌、人品等的。苏杨顺着这几个账号的评论转发翻了翻,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他曾经在浦海市遇见的几个粉丝,那几个ID他忘了,记得有个什么饼的,却发现有不少被禁言的,还有点进去“账号不存在”的,从这几个账号的转评赞数据来看,江栀的粉丝貌似还有不少在坚持为她呼吁的,只不过“禁红不禁黑”,环境恶劣,限流严重,她们好像自成一个小世界,或者被罩在罩子里,外人很难寻到她们的踪迹。 他偷偷地关注了几个,一时间心绪非常复杂,在这个充满恶意的网络世界里,也有一个小小的群体是真心爱江栀,记录着她的点滴,一边自己疗伤,一边在腥风血雨中努力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几不可闻的声音,哪怕被各种打压、威胁,也不放弃一点点希望。像扑火的飞蛾,填海的精卫,泣血的杜鹃。 十月中旬,江阿姨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柯基。苏杨记得这只柯基,是江栀养的,已经有三四岁了,叫图图,她曾经在微博上发过照片。原来之前苏杨和江栀走的着急,没顾上带狗狗,图图就由江阿姨一起开店的朋友陈阿姨代养,这次江阿姨去浦海市,就顺便把图图接回来了,也是为了能陪伴江栀,宠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