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见这红斑非同寻常,逼着自己在瘙痒中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今日来济苍山所发生的一切。 不由得怀疑起那梅林中的暖湖,项弥月方才说过,那湖中生长着她们山上特有的药荷,许是那湖水中添了什么专门培育药荷的药材,触及到自己的皮肤,才会突如其来的过敏。 可这大片的红斑从皮下的血脉中扩散出来,稍微一碰,犹如刀绞,只怕这根本不是什么药物,而是毒物。 不过想到那青云公子在济苍山的身份不低,若是这湖水真有能腐蚀肌肤的剧毒,料他也不会跳,所以,自己这身红疹,定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既然要不了命,难受几天便过去了,红衣心中便不再慌张。 只是在水中静坐,双手交叠按住手腕上的河汇穴,闭目低首,企图催动内力,将余毒逼出一些来。 自她有记忆起,脑海中便一直回荡着一首心法口诀,每次身体不适,都会以此法疗愈,百试不灵。 “我身即宇宙,万物同我生,三清汇一气,一气化清风。。。。。。”红衣心中默念,双手不断交叠转合,用内力催过河汇、百穴、足赤等穴道,在体内循环往复。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蓦然睁目,一口黑血喷到了面前的浴池之中,血污在水中化开,神奇的是,红衣身上的红斑竟然尽数消散,不留一点痕迹。 红衣莞尔一笑,“我当是什么烈毒,姑奶奶我乃不坏金刚之躯,小小药湖能奈我何。” 此刻,沐堂外西侧的一扇窗下,一个婢子惊讶的捂着嘴巴,悄悄从窗棱旁退下,脚步由缓至快,向着偏殿的紫藤阁一路小跑而去。 沐浴完意欲更衣的红衣伸手扯过架子上的旧衫就要穿,被身旁的婢子躬身阻止,“红姑娘,还是穿公子为姑娘备的新衣吧。” 随着婢子向后退去,早就候了多时的另外两排女婢拖着托盘迎上前来,红衣数了数,加上珠钗玉环总共是十二身新衣,她不禁面露难色。 “刻丝牡丹软烟罗……” “彩绣金菊吐蕊花素绫……” “暗花海棠雨花锦……” “弹墨游麟天香绢……” …… 婢子们按顺序介绍着自己手中的绫罗锦衣,听的一旁的红衣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好了,谢谢你们公子的好意,我随便拿一件就是。”红衣嘴上嫌烦,眸子里却熠熠有神,这些衣裳的料子摸上去就价值不菲,有这便宜不占是傻子。 她随手拿了一件水纹云锦,利索的穿上了身,“怎么都是云色的衣衫,这天冷路滑,若是摔一跤,岂不碰脏了?”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青云公子向来喜欢云色,姑娘刚刚出浴,未施粉黛肤脂就这般娇嫩如玉,穿白色更添灵气。” “这些绫罗绸锦都是公子在外贸易药草时一件件搜罗来的,没想到竟一股脑的都赠予了姑娘,可见公子对姑娘很是喜欢,比我们郡主都……”这婢子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张的看了眼门外,便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红衣垂臂抖了抖衣袖,就在婢子们将要离去的那刻,一个跨步冲向了打头的婢子身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冰天雪地的,一件衣衫怎么够,自然要多穿些才暖和。”红衣说罢,便拿起托盘中剩余的衣衫,一件接一件的往自己身上套,愣是将自己瘦削的身材穿成了臃肿的样子。 那托盘里的首饰又怎会放过,发髻上只要有空隙的地方,都被她插满了珠钗,最后竟被她全部扮到了头上,远处看,好似戏园子里旦角头上的凤冠一般浮夸。 女婢们的脸上由刚开始的不解到后来的偷笑,红衣丝毫不放在眼里。 她心里只盘算着,等下了山,将这一身的玉钗金簪和绫罗绸缎一卖,去京城给娃子们置办上宅田,岂不是从此以后高枕无忧。 临走还不忘嘱咐:“别忘了拿个包袱,将我那件绯色的旧衣包好。” 用她的话说便是,物旧生情,这身绯衣伴她游走江湖,替她挡了不少刀剑,在她心里,早就如边关将士的战甲那般重要了。 月溪阁里的青云正坐立难安,除了焦灼的等待他的楚儿,让他坐不住的还因身上不断出现的瘙痒。 “让你们拿去沐堂的衣衫备好了吗?”他浑身刺挠的搓揉着手臂,后来干脆撸起了衣袖,在小臂上不断地挠抓。 打青云八岁那年,随家中婆子来到四海山庄,第一次见到阿楚起,她便十年如一日,一身的云色布衫,即便偶尔用旁色的护肩或束腰点缀,这通身的雪白也不会换下。 因此,在他的整个少年记忆中,她好似一只长满白色丰羽的雁,整日盘旋在他的长空,却遥不可及。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