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嗯”了声。
谢琅自然也不是真的去书阁,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就装作从容地回来了。
进了屋,卫瑾瑜果然已经沐浴好,室内弥漫着一股药油味儿,有些熟悉。谢琅不由侧目,果然见床帐内,那少年郎一身雪色绸袍,正垂眸抿着唇,往膝盖上抹着东西。
因为伤在膝上,绸袍直接整个卷了起来,两条小腿,就那般露着。
两片原本有些干涩的唇,因为水汽滋润,亦呈现出如梨花一般的冷艳颜色。
谢琅一时愣住。
卫瑾瑜也没料到他突然回来,下意识收起瓷瓶,并从容放下绸袍,遮住小腿。
但谢琅何等耳聪目明。
只是匆匆一瞥,已经看到,他膝盖上堪称可怖的青肿淤痕。
“怎么伤成这样?”
谢琅真诚发问。
他自幼在军营摸爬滚打,因为混账,挨棍子挨揍是家常便饭。
一时难以相信,只是跪着,竟能跪出如此厉害的伤势么。
卫瑾瑜淡淡道:“无事。”
把药油迅速往枕头下一塞,就准备躺下。
谢琅也不是什么心理作祟,径直走了过去,一手撑着床柱站定,语气甚凶:“等等。”
卫瑾瑜乌眸仓促抬起,不解看他。
谢琅:“坐外面来。”
卫瑾瑜愈发警惕望他。
“别磨蹭,快点。”
说着,他还十分霸道地把那瓶装着药油的瓷瓶从枕下拿了出来。
一看,果然是他从北郡带来的那瓶。
他面露得意:“是不是挺好用?”
卫瑾瑜好一会儿才点头。
的确比他原来的好用。
谢琅紧接着嘴欠:“可惜,你用得不对。”
“像你那般抹,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不由分说,直接把人拽到外面坐着,然后伸手就要卷起那片质地柔软得过分、不知什么材质裁制的绸袍。
卫瑾瑜立刻用手死死压住。
谢琅冷笑:“我们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卫瑾瑜一愣。
谢琅已拿开他手,然后不由分说卷起他绸袍下摆。
何止是膝盖,两条小腿,也斑斑驳驳,起了不少淤痕。
谢琅啧一声:“你们世家大族,倒是会折腾人的。”
这种将狼狈赤裸裸暴露于人前的羞耻感,令卫瑾瑜下意识蜷起了手指,他深吸一口气,本能想逃离,谢琅却道:“别动。”
卫瑾瑜抿了下唇。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便真的没动。
只是盯着对方笼在烛火光影里的俊美张扬脸庞。
想,他和谢琅的关系,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谢琅只倒了两滴药油在掌心,手掌便覆在了卫瑾瑜的左膝上。
他并不是普通涂抹的手法,而是很有技巧地推揉起来,伴着掌心传出的熨帖内力,将药油一点点揉进肌骨深处,借着药油之力,将那些瘀肿慢慢揉开。
卫瑾瑜疼得咬唇,额上也渗出汗。
两条腿很快揉完,谢琅问:“感觉如何?”
他一抬头,看着上方冷汗淋漓,仿佛刚从浴房里捞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半晌,道:“你这……也太娇气了点。”
简直比他家老三还娇气。
难道是他用力太过?
谢琅自我怀疑了下。
毕竟,他不像大哥那般脾气温善,每回老三这个菜鸡在外头和人打架受了伤,死缠烂打着求他帮忙上药,他都是直接一脚踹开。
卫瑾瑜认真感受了一下,由衷点头道:“好多了,多谢。”
谢琅沉默站了起来。
因想起自家不靠谱的老三,不免又想起上一辈子的事。
他真是脑子被驴踢了,竟会怜惜起一个卫家人。
语气便也突然冷了些,道:“方才的事,你也别多想。”
“本世子本性良善,便是一只受伤的鸟落在路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卫瑾瑜从没有多想过。
也不懂为何此人总强调这件事。
便也道:“世子放心吧,我知道,一切都因我们是合作关系而已。”
谢琅心里舒坦许多,自往浴房去了。
回来后,里面人已经沉沉睡了,谢琅躺下去,习惯性深吸一口气,没吸到预料的味道,反吸到一股药油味儿。
**
次日一早,谢琅刚心烦意乱练完刀,雍临便兴冲冲跑过来,报出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世子爷,二爷来上京了。”
谢琅愣了下。
急问:“在何处?”
雍临道:“就在清水巷,苏公子赁的那座宅子里。”
谢琅匆匆换了身衣服,立刻带着雍临骑马赶了过去,到了清水巷,敲开门,宅子里除了素衫青巾的苏文卿,还有另一个阔脸英武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色束袖劲袍,一只眼睛戴着眼罩,正襟危坐的庭院中的椅子里。苏文卿正用毛巾浸了冷水,递到男子手里。
“二叔?”
谢琅大为意外。
男子接过毛巾,用力擦了把脸,转过头,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