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默默看向李稷。
“你看我做什么?”
李稷微微皱眉,“又不是我叫他来的。”
“可他大概是来找你的吧?”嬴抱月叹了口气,“你恢复记忆后,有和东方仪联系吗?我指以你真正的身份。”
这下换青龙神沉默了。
男人默默地把脸朝向了另一边。
嬴抱月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又好气又好笑。
不怪素来温吞的东方仪要离开东吴来前秦。
他作为青龙神子,自然是能感受到青龙神复苏的气息。估计整个东吴御祷省都在欢欣雀跃翘首以盼青龙神的回归,结果左等右等,却没等来自家神灵的影子。
既然神灵不回来,那神子只能出国来找了。
说实话,青龙不回东吴御祷省嬴抱月可以理解,可是她没想到李稷会一点都不和东方仪联系。
他俩不光是神子和兽神的关系,李稷做人的时候他们明明还是……
等等。
嬴抱月忽然反应过来了。
她忽然明白为何李稷没有和东方仪联系。
她上辈子离开云雾森林的时候,曾经安排李稷去投奔东方仪。她虽然封印了李稷体内的青龙神的神魂,但她相信身为青龙神子的东方仪能够感受到李稷的特别,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后来也果真如她所料,东方仪不仅收留了李稷,还收其为义子,将巨阙剑都传给了他。
问题就出现在了“义子”这个身份上。
李稷是青龙神的转生,东方仪是神子,也就是说上辈子祂和东方仪是主仆关系,可这辈子两人却变成了父子关系。
就跟青龙神一直无法承认他做人的时候喜欢她一样,身份转变之后,他一时间也难以处理和东方仪之间的关系。
所以这家伙干脆……选择了置之不理。
“喂,”嬴抱月伸手戳戳李稷的肩膀,“等他来了,你可别跑。”
“知道了,”李稷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没什么能和他说的。”
祂对于自我的认知现在还十分混乱,身为神灵的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
另外对于东方仪对待他的态度,现在回想起来,他也有许多疑惑。
嬴抱月没再多说,这是水法一派要解决的问题,她不好多插嘴。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姬嘉树站在一边,想找点话题,随口说道。
“说起来东吴神子要来,云中君也要来,会不会这次位阶大典,有幸能看到八人神齐聚呢?”
“怎么可能!”
嬴抱月本能地想要反驳,下一刻,她忽然愣住。
“嘉树,你说什么?”
姬嘉树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引起嬴抱月这么大反应,“我就随口一说,我知道不可能……”
别的不提,已经散尽功力的许沧海肯定不会出山,山鬼慕容音又绝不可能下山,八人神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聚齐的。
“嘉树,你之前说,没有在南方发现你父亲的踪迹。”
“没错,不过那人惯常来无影去无踪……”
“不,我知道他去哪了,”嬴抱月打断姬嘉树的话。
姬墨并非消失了,他既不在南方,也不在前秦。
姬嘉树和李稷同时愣住,“去哪了?”
嬴抱月叹了口气,“他去了北魏。”
……
……
清晨,微雨。
许沧海站在草庐的篱笆前,沉默地望着站在细雨中的男人。
男人摘下斗笠,身上的青龙祭服已经被淋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了,”许沧海的手放在篱笆的门栓上,“寒舍鄙陋,容不下大佛。”
“你真的以为散尽了功力,修补了灵壁,就能彻底掩埋过去的罪孽了吗?”
姬墨注视着许沧海的眼睛,“许沧海,我还没死呢。”
如果他死了,那么他们过去一起犯下的那些罪孽可以跟着他一起进棺材。
问题是,他还没死。
“你要怎样?”
许沧海盯着姬墨的双眼,“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是真的已经手无缚鸡之力。”
“我连剑都拿不起来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还要我如何赎罪?”
九年前,一念之差,将他推入地狱。
许沧海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是要我彻底变成傻子,记忆全消么?”
“那还不如你在这里彻底要了我这条老命,”许沧海冷笑一声,“这样还能少给我家人添麻烦,更能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时,他身后的草庐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爹爹,爹爹,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们出去!”
许沧海背对着被他锁起来的木屋,目光冷硬。
他心里清楚,如果他彻底失智,这副身体会彻底被当成修炼材料,被各大势力觊觎争夺,直至榨干他最后一丝血肉和魂魄。
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姬墨沉默片刻,“不需要,我不会杀你。”
他比许沧海更加罪孽深重,还没有资格取对方的性命。
“那你来做什么?”
许沧海死死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