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困于那段时间的怪梦,一会儿是我没有考上研究生很沮丧;一会儿是有人带我去参观橘子洲,周围的水位上涨,淹没了台阶我下不去;一会儿是我在长沙追着小哥哥的影子跑,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会儿又回到了备研期间政治老师的课堂,老师正在讲:“橘子洲,洲旁舟,舟行洲不行”,“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休,慧能曰: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汝未来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汝来看此花,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汝心外。” 一会儿又回到了被水淹没的橘子洲,我蹲在岸上,看着堤坝内的水不断上涨,淹没了我的鞋子、我的小腿,我的膝盖,有人强拉着叫我快走,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翻涌浑浊的洪水,反复念叨着橘子洲洲旁舟;一会儿小哥哥转身看我,我停在他面前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望着他的眼睛问:“你好吗?” 小哥哥:“我很好,你呢?” 我:“我很想你。” 他对着我笑,我伸手想触摸他,但是怎么都移动不了,随着他消散在风里的轮廓与笑容,我泪如泉涌想唤回他,但是无法喊出声,着急哑声的嘶鸣着:“陈陈,我很想你。” 我使劲的要发声,挣扎中撕心裂肺的对着大风喊出了:“陈陈,我很想你,我很想你,陈陈。” 但是只有我自己声音的回音荡在空气中,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那回音最后也消失在了周围,连尾音都不曾停留一下,我蹲在原地抱着双臂,木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四周。 那段时间不满足于现状却又无力改变的彷徨、考不上的重压、不敢想他的压抑,这些反复在梦里出现,追魂索命般让我无处遁形。 我站起身拼命的寻找,想在周围找出一个人,想找到我不是孤单一人的证据,筋疲力尽时我什么都没找出来,我四肢伸展着躺倒在了地上,闭着眼告别了光,反复的听见:“心动—同归于寂┄┄归于寂┄┄寂。” 我听见一直有人在唤:“千月,快醒醒,千月┄┄。” 好吵,我皱着眉头的一下子在床上坐了起来,抓了一下头发,猛的想起:我已经读研一年多了。 我发愣的坐着,想不明白我怎么还会梦到拼命备考的时候? 小哥哥揩了我的眼角与脸颊,轻声细语的问:“醒了,要不要喝水。” 我茫然的摇着头没说话。 小哥哥:“你又发热了。” 我哑着嗓子问:“小卉呢,几点了?” 小哥哥:“17:12,午饭带的汤给你留着的,要不要喝。” 我:“我歇一下再喝。” 小哥哥:“那你先坐着清醒一下,我去给你热汤。” 小哥哥给我端来热汤时,我漫不经心的打趣他:“你干嘛一天坐我床上。” 小哥哥犹疑了一下:“我那边太晒了。” 小哥哥舀着汤叫我:“张嘴。” 边喂边问我:“你做梦一直说‘我很想你’,你到底在想谁呀?” 我鼓着腮帮子哼:“你。” 小哥哥:“听不清。” 我继续哼着:“你-你-你。” 小哥哥:“别玩了,好好说。” 我:“肯定不是想你。” 小哥哥:“管你想不想我,我就在这里。” 我抿着嘴笑,除了他我还会想谁,我想一直不醒,这样就能一直黏在他身上、一直摸他的小手手,可是,梦总会醒。 恍神间小哥哥拿着勺子在我面前晃:“怎么不喝了,嗓子疼么?” 因为泪水一直在往上涌,我咽不下,我低着头说了个“嗯” 小哥哥起身去放碗,我背对着他躺下,拉被子把头一起盖上了,我躲在被子里,眼泪一直不停的流着。 以前将他尘封于心底,不露于言行,此刻全部溃堤、泛滥成灾。 他掀开我的被子,把脸凑到我眼前:“别玩了,起来讲故事。” 但是看到我眼泪鼻涕的横流着不说话,他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下来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不顺畅的说着:“我想回家,我想我爸妈他们了。” 小哥哥小心试探的问:“那我让他们来看你好不好。” 我立马擦干净脸、坐起来镇定的说:“不,我现在不想他们了。” 小哥哥:“那没事别乱哭了,情绪波动大伤身,你现在像小花猫。” 我腼腆着:“我也会有小情绪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