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夫妻二十载,严氏了解楚国公的秉性和为人。 看重家族,看重国公府,偶尔有偏心的时候,但大体上能一碗水端平。 两个女儿,可以说是太任性,但往深说是楚国公府教女无方,更是她教女无方,这才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几日严氏都在愁心这些事,她亦怕影响楚国公府,影响长子楚远程的前程。 严氏双手紧握帕子,沉声吩咐,“沏壶白山毛尖,再让小厨房做两道公爷爱吃的菜。” 严氏又去妆台,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这才起身去门口迎着。 不多时,就见楚国公披着墨色大氅走进院子,身后跟着个提木箱笼的小厮。 楚国公身形高大,在夜色中更显,从几个女儿的相貌里可以窥见,楚国公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如今也不差,白面美须,平添几分威严。 严氏往前迎了几步,楚国公无奈道:“天冷,何必出来。” 严氏:“多走几步路的事儿,没多冷。” 楚国公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他握住严氏的手,只觉冰凉,“还说不冷,先进屋罢。” 夫妻俩进了屋,楚国公的小厮陈柏没进去,把手里的箱笼交给陈嬷嬷,“这是从醉香居带回来的酥鹅。” 醉香居的酥鹅,是严氏喜欢的。 陈嬷嬷笑着接过,又递过去一个荷包。 严氏给楚国公脱了大氅,从外面待的久,大氅都透着一股寒意。楚国公自己倒是不冷,等丫鬟端上茶,第一杯他递给了严氏,“夫人暖暖身子。” 严氏笑了笑,挥挥手让丫鬟下去,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烛光不住地跳动,映得严氏脸色发黄,她抿了口茶水,这才道:“盈儿已经送走了,也就几日车程,就能到泸南。这般有盈儿太过任性之过,亦有妾身的不是……” 楚国公打断道:“若说疏于教导,我是她父亲,我更失职。” 他喝了口茶,“当初瑾儿也是我太过纵容,才酿成大祸,夫人管家辛苦,事到如今,别归责于自己,以免生出心病来。昨日我不忍看盈儿回泸南,故而没去看她,夫人别放在心上。” 严氏鼻子微酸,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公爷说的是。” 燕国公伸手拍了拍严氏的肩膀,“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万事有我和远程在,我们也不该把光耀门楣的担子放在女儿家身上。” 楚国公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两个女儿出事,还是让外人看笑话。远昊正在议亲,还有两年沂儿也及笄了,他们的婚事如何,外人都看着呢。若是还走下坡路,瑾儿盈儿也难再回来。” 严氏明白其中的道理,朝中的事楚国公会同她商量。 如今圣上高岁,过了今年的千秋节就五十四了,可至今未立太子,皇长子庆王三十二岁,最小的皇子十七殿下才三岁。 当初非楚瑾不娶的六皇子黎王和七皇子陈王一个二十二岁,一个二十一岁,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成亲入朝,在朝中颇受重用。 只有她的女儿,被困在佛堂之中。 严氏至今还记得,当初楚瑾被七皇子倾慕的时候,楚国公是乐见其成的,毕竟楚家出过一个皇妃,是楚国公的姑母。 可楚太妃如今已去别宫礼佛了,倘若楚家再出一个皇妃,自然再好不过。 那时楚瑾才十六岁,被皇子倾慕谁不艳羡。谁知道赐婚前夕,黎王也请皇上为他赐婚,再后来牵牵扯扯半年多,前年的腊月,严氏才做主把楚瑾关进了佛堂。 如今楚瑾不过十九,这都关进去一年多了。 女儿家最好的年华,都在一方小院子里虚度着。 楚盈就不必说了,若想两个女儿回来,楚沂自然不能嫁给一般之人。 严氏道:“沂儿的婚事我会好好相看。” 楚国公道:“自然,我也会留意着。” 这个女儿楚国公更疏于管教,人都如此,喜欢嘴甜讨巧的,更何况楚沂小娘过世多年,楚国公几乎都记不起这个女儿。 如今要靠楚沂,只能在别的方面补偿一二。 楚沂在家中行三,又是庶女,严氏尚在考量之中,但楚国公觉得,不管楚欣几人婚事如何,楚沂必然要嫁得好。 这可不仅仅指高嫁,还要未来婆家敬重,夫妻和睦才行。 两人说了半夜的话,晨起请安的时候,楚沂发现楚国公也在。 楚沂常常看见楚国公,这倒不是指楚国公来她院子里嘘寒问暖,而是指隔几日请安能远远看见,平日两人说话,超不过五句。 越朝的官员隔五日一休沐,这一日,楚国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