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像春日的黄鹂,啾的一声,扑展着翅膀从他的左耳飞窜进右耳。 羽翼扇动的气流刮向一颗尘封千年的心脏,耸耸刷下一些冰霜飞屑。 梁汉庭站定,扭头看着她,头一次生出与凡人辩驳的心思。 他肯定道:“书中还有一句,叫作君子追求大信,而不拘泥于小信。” 闻言,王银蛾噗嗤一笑,在他惊讶的目光中缓缓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类比可知,小信不守何谈大信?何况,我问你吃没吃过早饭,于你于我并无实在害处,但你为何要匡我?” “……” 梁月庭被堵得彻底说不出话,一张冷白玉脸渐渐染上一抹绯色。 这个凡人有一副好厉害的牙齿! 梁月庭心中升起一丝沮丧,但隐约有一股不服的战意在心底轰鸣作响。 未待他多想,忽然一只软绵的素手牵住他袍袖一角。 等他看过去,王银蛾已飞快地收回了手,说:“我还未吃早饭,一起去!” 说罢,不给他迟疑的机会,王银蛾已跑向一个卖早餐包子的摊子面前,笑脸和摊主说话。 梁月庭这才发现,他们原来已经走出深巷。 王银蛾买了包子,抱着两只纸袋飞快地跑回来,语气稍急地问:“你吃素还是吃荤?” “我荤素不忌。”这时他倒实话实说了。 王银蛾笑弯了眼。 梁月庭意识到什么,眼垂了下去。 好不容易磨蹭到私塾门口,王银蛾率先一步拉响了门环。 不一会儿,一个书童打开门,迎两人进去。 文嫂初次见到梁月庭时愣了愣,又看向王银蛾一眼,心中了然。 俊逸儿郎总是格外引姑娘家挂念。 文嫂朝书童招手,书童恭谨地将书桌上的一叠考试卷递给梁汉庭。 “做完这些试卷,及格后便可入职。” 文嫂示意了王银蛾一个眼色。 王银蛾赶紧走到她身边的空位置坐下。 文嫂风淡云轻地瞟她一眼,问:“会下棋?” 王银蛾摇头。 文嫂笑说:“我教你。日后你在私塾工作,认字读书如有遇到难题一并请教其他夫子。” 于是一个下午在胆战心惊的战棋厮杀和旁观梁月庭考试中度过了。 “好了。” 随着一道温润清冷的声音,白子落定,将棋盘内的黑子吃了个尽。 王银蛾哀嚎一声,沮丧地看着棋盘中被打得惨不忍睹的黑棋,流下一颗眼泪,哀戚地看向文嫂:“说好的教我下棋,怎么尽追着我打?” 文嫂嗤笑一声,招呼书童将那试卷拿过来,展开,一目十行。 渐渐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到后来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不错,是个肚子里有家底的家伙。” 言罢,朝王银蛾一笑,再看向梁汉庭道:“你通过了。明日便来入职吧。” “多谢。” “对了,我得事先告知你,在私塾教书的月例不多,每月仅有半两银钱。” “无妨,能有一容身之所便是在下之幸。” 文嫂点点头,随后命书童送梁汉庭出门。 等人影走出了回廊不见踪影后,她才从茶杯的水面里抽离视线,扭头看向正悠悠喝茶的王银蛾。打趣道:“你不去追?” 王银蛾微一挑眉,慢慢搁下茶杯,笑着说:“不急,反正他明日要来私塾入职。我现在追着他出去,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你是真心?” 王银蛾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 一到秋天,整个卷烟城的桂花树次第开放。又恰逢秋风爽朗,满城弥漫着浓浓淡淡的桂花清香,从巷头到巷尾,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栽种着一棵桂花树。 从人家院墙外经过,衣裳便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桂花清香。 直到回屋,那阵桂花清香久久不散,满室除了墨香和古书陈旧的味道又多添了一样桂花的清甜。 梁月庭抱着一摞书卷走向桌案,将书整齐地放置在案几的右上角后盘腿坐下,开始研墨,批改一个班级的作业。 他现在是私塾的一名夫子,每天要教三堂课,管理一个班的学生。 私塾里共有三个班,分别归属三位夫子管理。 而他接手的班正是之前辞职的夫子管理的。 正是十一二岁的年纪,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