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夜衙门里出了两桩人命,一个是晚上出门方便的官兵,卷烟城的人;另一个是县令老爷的小厮。两人死状各不相同,但都极为惨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邪祟作怪。 既然发生了这种事,卷烟城的人也不敢多待了,生怕下一个倒霉鬼又出现,赶忙和欢喜城的县令告辞离开。 彼时梁月庭刚刚回到衙门,闻言不作阻拦,只把一张药方交给三司代表,叫他回去熬制药汤发给卷烟城的人喝下以备无患。 这些事情匆匆忙忙就过去了,王银蛾人到下晌才醒,柳相如过来喂药时透露给她口风。 王银蛾仍旧不能说话,但手指可以活动了,于是手指比划着询问她:“你怎么不走?” 柳相如道:“我要是走了,说不定得被梁夫子看轻——” 王银蛾看看她,实在想不出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又想柳相如留下来也好,正好可以蹭她几天照顾。 “你不走,你家老爷丫鬟肯让你留下?” 柳相如道:“秋月啊,年纪小我让人捎她回府了,父亲尚留在此地。” 听她语气郁郁,想来中间发生了些不快,王银蛾识趣地没再多问。 又过了两天,她总算能开口说话,也能下床走动,只是身子不大爽利,精神萎靡不振。 门口忽然打帘走进一个曼妙的人影,王银蛾还未看清来人相貌,便听见柳相如熟悉的嗓音道:“你的伤好多了,这两日梁夫子他们忙着熬药汤和除祟,忙得手脚不沾地,我得去帮帮他们。” 王银蛾微微一笑:“请便。这段时日多谢柳小姐照顾,银蛾不甚感激。” “嗯。”柳相如把药汤搁下,却未打算动身,而是看了眼窗外道,“这几日府里很不太平,王银蛾你多加小心。” “多谢告知。” “听说害了鬼病的人身子更虚,更易招惹邪祟。梁夫子叫我告诉你,你最近还是跟着徐女侠他们。” 柳相如忽然投来深深地一瞥,不等她开口,已施施走出了屋子。 等她走后,王银蛾独自望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她起身朝门外走,随手抓起一件披风,这是柳相如留给她的。 柳相如是清高,也与她不合,但心地善良得确实叫她有些难言。 整座院子里被人设下了结界,时有波光流转,王银蛾不禁蹙起眉,既有结界,邪祟又是怎样进来的? “王姐姐,你醒了!”忽的,斜刺里传出一个惊喜的叫声。 下一瞬,一个人影匆匆跑到她面前,抓起她的双手道:“王姐姐,你看起来好多了!” 在她面前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鹅蛋脸,葡萄眼,此刻正笑的眼儿弯弯。 “你是——”王银蛾实在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呀,王姐姐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朱明月,我爹姓朱,是这里的县令。” 原来是欢喜城县令的宝贝女儿,但她和县令不熟,更别说他女儿了。朱明月这副欢欢喜喜的模样是要闹哪样? 朱明月大抵看到了她为难又尴尬的脸色,连忙解释道:“上次我们院子里那只邪祟暴动,王姐姐你英勇无比的冲上去,简直和大侠一样!” 看着她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神,王银蛾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抬头看向院门口问道:“明月姑娘,请问这院子里的其他人呢?” “唉,别说,她们都去帮忙熬药汤了。说我年纪太小,外面不安全,就让我待在屋里。”说着,朱明月朝她笑了笑,“还好王姐姐你也在这里。” 王银蛾一脸抱歉:“那个,我也正要出去。” 朱明月大惊:“为什么!这院子里有梁大侠设下的结界,但出去了就没有。你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做什么?” “我肚子饿了。” “我、我命人传膳。” “不必麻烦,这会儿离晚膳还远着呢。我自己去厨房就可。” 王银蛾正要走,突然停下来问:“明月姑娘,敢问厨房在哪儿?” “……往东走,然后……抱歉,我也不知道。” “啊无妨,你好好待在结界里。我去去就回。” 说罢,王银蛾往外一钻,流光一闪,人已站在结界外面。 和明月小姑娘摇了摇手,她转身登上一条走廊,消失在了一座假山石头后面。 天幕昏暗,阴风阵阵,大半天不见一个人影,在曲折的走廊中迷路的王银蛾终于怒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王银蛾心神一凛,伸手抓紧了披风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