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功名也不是那么好挣的。说不定搞着搞着,就搞进了大牢。 王银蛾深深地反省自己,在外面折腾了大半个月,呕心沥血,早出晚归,结果还要被欢喜城的县令追责:为何放火烧山? 天哪,难道她没事找事瞎折腾?还不是为了救人。 可是县令大手一挥,拍板定下结论:王银蛾,你虽救出汪大人还有救济粮、药材,但期间掌管不力致使随行衙役全军覆没,又放火烧山违背了当朝法律。如今功过相抵,可有异议? 王银蛾垂首,恭谨开口:“民女无异议。”朱县令道:“但是你身为一介弱女子,能有如此表现,已是不错。本官便赏赐你一枚和田玉印章。” 话落,旁侧走来一位穿青衣的男子,看他书生模样打扮应是主簿之类的人物。 王银蛾接过那枚和田玉印章,面露欣喜,赶紧拜礼道谢。 朱县令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她出去。 等她走出府衙的大堂,朱县令这才殷勤地向右手边座位上穿深红官袍之人拱了拱手,谄媚道:“汪大人——” 汪不为面色严肃板正,端庄修仪,唯有那双生满褶皱的长眼里精光一闪而逝,透露出与之形象并不相符的算计。 王银蛾在朱县令那里吃了一顿言语夹击的蜜枣巴掌后,出来时神色郁郁。 这会儿,衙门内外正忙着解送粮食,大堂外面也没见个人影。 天已经朦胧亮,东边山岚透出一线淡青色的光芒,空气中冷意湿润,濡湿了衣袂,霜色花纹明明暗暗。 王银蛾仰头望向天空,目光一阵闪烁,原来是尸云厚重的盔壳破裂了,天光从缝隙渗透而下。 看来,这次的欢喜城之行就要结束了。 手里的和田玉印章隐隐发烫,灼痛她的皮肤。王银蛾面露凝重,踱在原地片刻,忽想起什么来,急急提着裙摆钻进衙门里。 经过花园的人工水渠时,隔壁院墙里传来一声招呼:“梁仙师,早啊!” 青年潺潺若溪水击打青石的笑声越过高耸的院墙,飘入耳中。 王银蛾脚步微顿,想起自己这会儿的目的,连忙加快了步伐。 “梁仙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膳?” “不了,我在找慕光。” “王姑娘啊,她回来后就被喊去衙门大堂了。” “多谢。”梁月庭温和谦谦的声音隐隐传来。 王银蛾回头瞥一眼,无人发现,这才一把拨开观赏的修竹丛,钻进后面的空地。 后面是一片竹林,林中建有一座石亭,府中人鲜少踏入此地,因而这里的环境甚是清幽。 这是她有一次除邪祟时无意发现的。 王银蛾方踏上石亭,压抑的怒火再也控住不住,一直攥在手心的和田玉印章被她猛地甩了出去,“砰”地砸到亭中的石桌脚,摔得四分五裂。 看着摔碎的玉石印章,王银蛾的胸膛一起一伏,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沉重起来。 一想到那个狗官说的话,王银蛾上去对着印章一脚猛踹,自己拿命换回来人马和粮草,结果被阴阳怪气地打压一番,还要她拿着这么个玩意供着宝贝着,真是恶心极了! 发泄一会儿怒火后,她倏然冷静下来。 视线落在粉碎的和田玉印章上,王银蛾状似头疼得受不住,手撑在额上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面。 印章既已被她毁坏,那就干脆来个毁尸灭迹,免得日后被人发现寻麻烦。 忽的抿嘴一笑,王银蛾左右环视一眼,起身走出石亭。 不多时,她再度走入石亭,只是手中多出了一个捣药的罐子和石杵,王银蛾把印章碎块倒入罐子里,拿石杵有一搭没一搭地捣着。 若是外人看来,定以为她在捣药,可实际上她眉梢眼角都洋溢着一丝残忍的快感。 一个破印章谁稀罕? 一句功过相抵,就可以轻飘飘地决定她的命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抹去她百般算计只是想要活命并为此吃过的苦受过的伤? 就凭一个打着官印又不能卖钱也不能提供助力的破印章,还想要借此收买她,让她摇首乞尾的像一条狗一样对他们感恩戴德? 王银蛾笑着摇头,渐渐地眼里沁出一点泪意。 可是她能怎么办?还不是像一条狗,卑躬屈膝地接受了这枚和田玉印章,还要装作一副受了天大的惊喜模样。 这种天气里人在竹林里坐久了,寒气从脚底往上直灌,冷得骨脊发寒。一双芊芊素指冻得略微发紫,她的脸却是泛红的,像是很热,眼睛里冒着热切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