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似有猛兽追赶。 王银蛾嗤地轻笑声。 梁月庭走后,她也一个人推门走了。 空荡荡的大街上,她如一缕孤魂飘荡。冷风湿意拂上面颊,她眨了眨眼,挥去眼底的泪水。自始自终,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不通,如果她真是罪恶难解,何必要她入这人间,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鬼不好吗?反正做了人,她也不会当好人。 也许她就该再装一段时间,等她利用得差不多后再摊牌。 像梁月庭那样生来干干净净、高高在上的人多可恨! “王姑娘。” 突然,头顶上空响起一道熟悉的少年音。王银蛾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不觉间走到了红楼附近。 一抬头,迎上陆邢台的盈盈笑脸。他穿着紫纱绸袍,伏在栏杆上,手里摇着柄泥金折扇。 这附近都是妓院,早上闭门不开。陆邢台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悠闲喝着茶? 呵,晦气——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陆邢台笑道:“王姑娘莫要乱想在下,这是清倌,是我下属的产业。” 王银蛾垂下眼,冷漠地颔首。鬼才信你! “姑娘看起来很伤心,要不和我说说吧。在下也能排忧解难——” “何况,日后你去曲塘县任职,也算是我的同僚了。万一心情不好,处理事务出了纰漏,倒不好办。” 王银蛾紧了紧袖中的拳头,点头道是。下一瞬,清倌的门被人打开了,两个小厮将她迎进去。 甫一踏进昏暗的大堂,一股冷幽的糜艳花香氤氲而来,她下意识回身,两扇漆红大门缓缓合上,门外的阳光被双门挤压而变成一股涓细的水流,渐渐地消失在黑暗的狭缝里,大概是渗透进木板门里去了。 “姑娘,请。”一位小厮提醒她。 旋上楼梯,王银蛾走到二楼向陆邢台行礼。 “坐,别客气。”他看上去心情甚好,摆手叫小厮去端茶倒水。 “我先要恭喜你一声 。”他声音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看起来,不大高兴。何事让你这般忧心?何不说来听听,没准我能替个建议。” 王银蛾心想,给她提建议,她看是馊主意吧。不过,既然人已来了,而且他又是日后的顶头上司,还是不要折了他的面子。 于是道:“和家里人吵了几句。” 闻言,陆邢台露出些奇特的神情,他说:“我从未和姐姐她们吵过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帮你。” “陆公子有心劝解我,已是我的福气。” 这时,小厮端来热茶和点心。 陆邢台笑了下,说:“大早上的,肚子有些饿,一齐吃吧。” “多谢。”她一颔首。 用食间隙,陆邢台道:“过两日,我要举办生辰,王姑娘你可要来啊。” “我能不能把生辰礼送到侯府,人就不必去了吧。” “为何?你是我的好友,当然要来,我还要给你下帖子呢!” 王银蛾轻呷一口茶水,却道:“侯府里去的都是达官贵族、皇亲国戚,我一个平民跑去凑热闹做什么。再说,我也不是要免了你的生辰礼物——” 话音刚落,听陆邢台轻笑一声:“就是因为那儿都是达官贵族,你去了,多认识一些人也好。” “我这人无权无势,攀交他们,他们也不见得搭理我这个乡巴佬。” “你是我连城侯的好友,难道也不够面子吗?” 王银蛾心下猛跳,手指握紧茶杯,杯里的水一阵晃动。再抬眼看向陆邢台,发现他正笑眯眯地吃着一块花饼。 看来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她只得问:“不知小侯爷何时举办宴席,我得早点准备侯爷的生辰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