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舞者后面,就是抬着“荷花仙子”的竹轿了。 美丽的“荷花仙”坐在上头,浑身战栗。 奇怪的是,这样偌大的村子,这么多的村民聚集,但是除了游神队伍的鼓声和歌声之外,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没有交谈,没有嬉闹,每个村民的表情,都有些像是李蝉母亲的表情,木然僵硬,好像还带着点紧张畏惧,就连孩童都没有发出半点调皮嬉闹的声音。 一双双孩童的眼睛,黑黝黝的,直视着游神的队伍,眼睛是孩童独有的黑白分明,可是那与成年人如出一辙的麻木神情,与那幼童的眼睛,却显出几分不协。 起风了。 不知不觉间,山坳里幽幽吹起了风,村民们家门口竖着的火把被吹得摇曳起来,众人的影子拖曳在地上,竟显出几分诡异的形状来。 咯吱。 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竹轿之上,原本轻飘飘的竹轿忽然下沉了一些。 几个抬轿子的少年脚步微微一顿,脚步似有千斤重,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乌云遮蔽山岗,前头的队伍仿佛无知无觉,八位长者仍然伴着鼓声和歌声跳着傩舞,动作在摇曳的火光中愈发显出几分僵硬来,原本热闹的鼓声和歌声也拖出几分阴诡的长调。 “继续走。”眼看竹轿已落后几步,左前方那个穿着褐色短打的少年硬着头皮小声喝道,几个少年颤抖着扛着竹轿继续向前走去,脚步却再不似一开始整齐,抬着的竹轿也不免有些摇晃。 嘀嗒,嘀嗒。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泥土地上的声音,还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响起。 几个人垂着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竹轿里头浓郁得散不开的血腥味却死死缠绕在几人周围。 咀嚼声渐渐停了,竹轿仍滴滴答答地洒落浓稠的鲜血。 那东西还没走,在竹轿中盘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抬轿子的几个少年手心都已经被汗湿透了,手心有种粘稠的恶心感觉。 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那东西,还没吃饱吗?会不会袭击他们?几个人的心紧紧绷着。 这个游神祭典,已经持续了三十年。每年献出一个女人给那东西,那东西吃饱了,就不会再伤害村子里其他人。 他们村子就这样和那东西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十年。 可是,谁也不知道,那东西的胃口会不会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每年一个女人,会不会不够? 那恐怖的咯吱声仍在响起,几个人神经紧绷到极致,手脚都已经失去知觉,但也不敢丢开竹轿,不敢抬眼,像个僵硬的木偶人,凭借着身体的本能继续向前走。 那东西似乎在犹豫,腥臭的味道几乎扑到他们脸上,几人紧张恐惧,胃里一阵痉挛,差点呕吐出来。 好在,腥臭的味道渐渐远去,那东西走了。 几人再也控制不住,轿子跌落在地上,几个人都扑倒在路旁,用力呕吐起来,连胆汁都快吐出来。 而随着逐渐跌在地上,轿中的少女也滚落出来。 少女的尸体已经僵硬了,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坐姿,双目圆睁,面目狰狞,额头上被开了一个大洞,浓稠的鲜血流了满脸,身上的五色彩裙也都被鲜血浸透,脑子里却空空如也,脑浆已经被吃尽了。 竹轿上的红褐色斑纹也更加多,更加深。 目睹了这样恐怖的一幕,村子里的人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整个村子仍旧是寂静的。 村民们麻木的眼睛里甚至带着一点庆幸,接下来的一年,又可以平安度过了。 之前那灰色裙衫的妇人拖着脚步上前,搂着女儿已经僵硬的尸身,神情木然,“小蝉,你先去吧,你爹,你娘,村子里的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一天的。” “李婶,别说胡话了。”村长表情阴沉沉的,拄着拐杖走过来,指挥着还趴在一旁吐的几个少年,“过来帮把手,把小蝉的尸身收敛了。” 几个人吐得整个人都虚脱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过来,帮李婶扶起李蝉的尸身。 “小蝉!”一个皮肤微黑的青年从人群后头挤出来,跌跌撞撞跑过来,用力把他们都推开,搂着李蝉的尸体,哀痛欲绝,“小蝉,小蝉,对不起,我来晚了。” “郑仓,你怎么跑出来了?”几个人面面相觑,目光闪躲。 村里人都知道,郑仓和李蝉是一对儿,但是这次选中了李蝉献祭,郑仓知道后,在村子里大闹了一场,被村长叫人绑了关在地窖里。 他们平日和郑仓关系不错,但是他们也不敢违背村长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