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卫雪园手中雕刻着一个精致的木头雀儿,并未抬眼。 浮白在他身边的矮凳上坐下,目光落在他翻飞的手指上。 “怎么了?”二人在这座小院中相伴多年,即使不看她,卫雪园也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不同寻常,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雕刻,口中问道,“受伤了?” 浮白摇摇头。 卫雪园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眼睛,“怎么了?” 浮白将银色的圆球法器递还给他,卫雪园接过,挂在腰间,这正是卫雪园的法器“凋朱颜”。 浮白伏在他膝上,乌发如泼墨般垂落。 她望着自己的指尖,指尖仿佛还沾染了一点淡淡的药香。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老人临死时的表情,他要死了,却还紧紧抓着这一包药。 浮白感到心中有种奇怪的情绪。 卫雪园继续雕刻着手里的雀儿,他不明白,这具玉偶在想些什么。 这具他亲手雕刻的玉偶人,外表与真人分毫不差,但是她没有知觉,没有思想和情感,她的胸膛里没有跳动的心,只有一块冰冷的红玉。 可是,她似乎越来越像个人了。 卫雪园抚过她绸缎似的长发,露出莹白的脖颈。 她闭着眼睛伏在他膝上,毫不设防地将一切袒露在他面前,充满信任和依恋,毫无保留。 卫雪园挪开视线。 无论她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只是一具容器而已。 “很快就会结束了。”卫雪园轻轻抚摸了一下她黑缎似的长发,神色幽深。 待他取得那颗合适的心,这具按照群玉模样雕刻的,没有灵魂的躯体,就是最合适的容器,可使群玉的灵魂得以安居。 当年,群玉用最后的力量护住了他,自己却身死道消,灵魂消散。 他以“凋朱颜”强行留住了群玉的一抹残魂,以人的精气温养这一抹残魂。 他已经找到了那一颗合适的心脏,只要他得到那颗心,群玉就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快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浮白伏在他腿上,柔软的黑发铺洒在他膝上,她什么也不懂,天真如孩童。 卫雪园轻抚她的长发,神色却是冷淡的。 而莫念与谢拂衣自那姓徐的男人家出来,向周边邻居打探一番,也未有所获,只得先回方诸阁。 莫念躺在床上,看着青花帐顶,将睡未睡间,仿佛又闻见了那股奇异的冷香,好熟悉的香味,这是… 未及细想,心脏忽然猛地一跳,天旋地转间,眼前场景骤然变幻。 这是何处? 莫念恍然抬头四望。 一只鹅黄色的鸟儿扑扇着翅膀飞过来,圆乎乎的身体,一双黑豆似的眼睛。 “小圆?”莫念一愣。 那圆乎乎的鸟儿动作僵硬,飞得歪歪斜斜,看着马上就要跌落下去。 不是小圆。 飞得近些,便可见这胖鸟儿同小圆还是有些许不同,远看模样相似,但这只鸟儿动作僵硬,目光也呆呆的,不若小圆灵巧可爱。 莫念一恍神间,这鸟儿歪歪扭扭飞过来,竟然穿过了莫念的身体。 这是在梦境中吗? 莫念脑海中恍惚闪过几个熟悉片段,寂静的街道、尸体、残肢,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溅满鲜血的脸,豺狼妖骨碌碌滚动的头颅。 这是,在上回那个梦境之中。 不知为何,上回醒来之后,她一点也记不得这个梦境,此时回到这个梦中,她却又慢慢忆起梦中情景。 此刻这梦,似乎与上回已不大相同。 莫念的视线跟着那胖乎乎的鸟儿,胖鸟儿歪歪扭扭又飞了一小段,终于斜斜跌坠下来。 莫念下意识伸手去接,一只素白的手却比她更快,在胖鸟儿即将落地的时候,接住了这只胖鸟儿。 莫念一抬眼,啥对上来人的眼睛。 一双杏眼,仿佛天然地带着一点笑意,温柔可亲,一身碧青色长裙,袅袅娜娜,如画中美人。 这是常伴雪园师兄身边的那个侍女浮白? 不,不是。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面容,气质却迥然不同,这美人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都鲜活生动。 李群玉。 这是那座孤坟的主人,雪园师兄那早亡的妻子,李群玉。 距上次那个梦境中的场景,大约已过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