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面对着这个七年之前他最恨之人,他今日终于亲手把他打败,是怨恨、愤怒,还是冷漠、释然? “师兄。”谢拂衣定定看着丁漠,“是你的心乱了。” 七年之前,吞下还丹,强行拔高自己的灵力,赢下那一战,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天才师弟踩在脚下。 那一战,对于谢拂衣而言,是他的劫数。 其实对于丁漠而言,又何尝不是他的劫数? 他心中知晓,那一战赢得不光彩,那不光彩的一战,七年来,成为他的心魔,日日夜夜不忘。 其实丁漠很强,他今日若光明正大好好与谢拂衣一战,未必会输,至少不会输得这样快、这样彻底。 可是他看见谢拂衣重新握起刀的那一刻,他的心就乱了。还未出招,他自己其实已经在心底深处自认了自己败局。 七年前那一战他赢了,但在他自己心里深处,他深知自己是个败者,他将永远是个败者。 心乱了,刀就乱了,怎么可能赢? “哈哈哈哈哈哈。”丁漠披头散发,状若癫狂,“七年了,我还是输了。” “师兄。”无隅门的其他弟子们对视一眼,犹豫着竟不知该不该去扶。 “这一场的胜者,谢拂衣。”台上殷紫台淡淡宣布。 “为什么,为什么?”丁漠站在擂台之下,唇边带着血迹,以长刀指着谢拂衣,“明明我才是师兄,为什么你一来,才练刀几年,就轻松超越了我?” “为什么你一来,师父的眼睛里就只能看见你一个,一切都要为你让步,最好的资源都要留给你,就连燕鸣刀,师父明明说过,燕鸣刀要传给我的。” “师父也曾经夸我有天分,进步快。”丁漠双目通红,十多年的愤懑不甘一时间喷涌而出,“为什么你永远要压在我头上!” “即使用了还丹,我还是赢不过你。”丁漠灵力纷乱,显然有走火入魔之态。 无隅门众弟子皆默然。 谢拂衣望着丁漠这般模样,也不知作何感想。 他从小在无隅门长大,他是练刀的天才,年少成名,门中的那些黑暗与倾轧,都沾染不到他身上半分,十七岁之前,他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直到那场擂台,他和他的燕鸣刀都被毁了,一时间,他的天地颠倒,才看见这个世上的多少黑暗。 无隅门的掌门,也就是他们的师父,万壑松。 万壑松是个武痴,一心只追求武道的巅峰,无论是对弟子们,还是对他自己,都要求严苛。 掌门如此,整个无隅门中,都以强者为尊,一心追求的,只有更强,最强。 弟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们每一个人,包括曾经的他自己,都更像一柄没有感情的刀,而不像一个人。 眼见丁漠体内灵力越来越紊乱,殷紫台挥出一道灵力,打入丁漠体内,丁漠暂时晕厥过去。 江石竹同衡久野上前,扶住晕厥过去气息纷乱的丁漠。 “殷掌门,那我们先带师兄回去了。”江石竹扶着人道。 殷紫台淡淡点头。 江石竹同衡久野扶着丁漠转身,江石竹犹豫片刻,对着谢拂衣道,“谢师兄,如有机会,你还愿意再回无隅门吗?” 谢拂衣轻轻摇了摇头,“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不回去了。” 夜幕深深,星光如碎。 “谢拂衣。” 谢拂衣一人远远坐在峰顶一块石头之上,脸上重新戴上一块黑色面具,盖去半面狰狞伤疤。 他今日终于赢了丁漠,但看上去却并不开心。 莫念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笑道,“怎么?今天赢了,不开心吗?” “不是。”谢拂衣轻轻摇头,“我只是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重新站上这个擂台,打败丁漠是他的目标,但这个目标达成之后,反倒觉得恍然。 谢拂衣望着莫念,“还要多谢你,为我试出还丹之事。” 见丁漠神色有异,他便心中警醒,提前运足灵力抵挡,若非如此,若真中了那一刀,他恐怕再下不了擂台了。 “我们是朋友嘛。”莫念拍拍他的肩膀道。 “我脸上的伤,是不是很恐怖?”谢拂衣眼眸落在深不见底的崖底,崖底的风顺着山峰吹拂上来,带着湿意的冷。 莫念故作沉吟,待谢拂衣的目光落过来,才噗嗤一笑,“第一回看见,是觉得有些慑人。” 谢拂衣生得那样好,眉飞入鬓,眼如星辰,更衬得那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