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姑娘说,三日之后,是六月六,阳气最盛,便是诛杀蛇妖最好的时机。”扶明月望着窗外月色,素衣胜雪。 墨云静静站在她身后,安静守候。 “明月。”墨云望着她衣上的月光,“若此战结束,我们侥幸都能活下来,你有什么愿望?” “愿望?”扶明月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十多年来,每一日,我都只为复仇活着。我已经几乎忘了,作为一个人,我该怎样生活。”扶明月自嘲地微微一笑,“若真有幸能复仇,我也不知,今后,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你呢?”扶明月转过身来,“你还有何心愿?” 墨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她,“如今这样,对我来说,便很好。” 能够陪伴在明月身边,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扶明月望着他的眼睛,片刻,却轻轻移开视线,避开他的目光,“夜深了,你该去休息了。” 墨云似乎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好。”转身化为黑色伤魂鸟,从窗口飞了出去。 他从未奢求过什么,只要能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生也罢,死也罢。这便是他最大的愿望。 “明月。” 门外忽然响起两声轻轻叩门声,紧接着探出一个脑袋。 扶明月微微点头,“阿念姑娘。” “就叫我阿念吧。”莫念自顾自进来,站在扶明月身边,一手托腮,倚在窗边,望着窗外月色。 顺着扶明月的视线望去,外头一道黑色的身影久久伫立在夜色之中。 扶明月的神情淡淡的,眼睫低垂,眼中落着莫念看不懂的月色。 莫念看看她,再看看窗外那道身影,再看看她,忽而好像有些看懂那月色中藏着的东西。 “明月。”莫念眨眨眼睛,“你爱他吗?” “我早是该死之人,无心之人,如何言爱?”扶明月久久无言,对上莫念久久不肯收回去的目光,终于轻轻开口,“但是,这十数年来,我们彼此相伴。在这世上,他只有我,我亦…只有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莫念不解道。就连莫念这个外人也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心中分明有彼此,却偏偏一个不敢开口,一个不肯开口。 莫念自小天真热烈、坦坦荡荡,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与情感。 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 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说出口呢?莫念不能明白体会。 扶明月却只是极淡地笑了笑,不肯再多言。 “明月,等报完仇,你想做什么?”莫念望着她道。 “我不知道。”扶明月仍是淡淡的,“或许,找个安静的,没有纷争的地方,了此残生。” “算了。”莫念忽然拉过扶明月的手道,“此去或许我们都没有今后了,既然如此,还等什么今后,现在就该去好好享受一番。” “什么?”扶明月一愣,还未及反应,莫念已拉着她的手同她击了个掌,“明日我带你去逛集市。” “阿念姑娘。”扶明月许久未遇见过这样的热情,未及推脱,莫念已如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明日我来叫你。” “还有,不是说了吗,叫我阿念就行。” “明月,你试试这个,这个好吃。”集市未逛至一半,扶明月手中已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手中又新被莫念塞进一串糖葫芦。 “快尝尝呀。”见扶明月不动,莫念伸手举至她嘴边,扶明月只得轻轻咬了一口,糖衣很脆,里头的山楂带着一点微酸。 “好吃吗?”莫念笑盈盈,“我尝过了,这家的糖葫芦最好吃,和旁人的不一样,糖衣特别厚。” 扶明月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许多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什么样的东西吃在口中,都只有苦味。 但是阿念姑娘,不,阿念,在旁边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鸟儿,她一时恍神,倒觉得这味道熟悉,像她幼时,父亲每每出门,回家时总会给她带一串糖葫芦,糖衣很厚,咬上去,轻轻地咔嚓一声。 扶明月嘴角噙着一缕极轻的笑容,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明月,去看看这家。”莫念拉着扶明月,迈进一家衣服铺子,各色布料叠得整整齐齐,按照颜色摆放。 “这块好看。”扶明月的目光微微停留在一块胭脂红的布料上头,莫念眼尖,立刻帮她将这匹布包起来。 莫念指尖轻轻一动,走出这店门时,扶明月垂落的裙裾已化为胭脂红色。 扶明月